源冬柿还是第一次看见晚上的献灯参道,她踏上一层石阶,走到最前面的一盏献灯前,那詹献灯的朱漆尚新,还未有水渍,应当是新立不久,灯柱上挂了一块小木牌,上面以极为工整地写下了“优子”两个汉字,以及一串生辰八字。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藤原中纳言倒是相当宠爱这位四女公子呀。”
源冬柿扭过头,安倍晴明正站在她身后,看着献灯上的那块名牌,笑着道。
源冬柿一挑眉,道:“你怎么知道这位优子小姐便是藤原中纳言的四女公子?”
晴明笑笑,并未答话,他朝源冬柿走了几步,飘在他身边的灯笼鬼也极为体贴地随着他往前飘移,将源冬柿身周照得极为亮堂。
他一手拂开狩衣的衣摆,在源冬柿身前姿态潇洒利落地半蹲下,伸手在源冬柿脚边捉住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他手中拼命挣扎,然后发出一声幼儿啼哭:“你放开我!放开我!”
源冬柿借着灯笼鬼及献灯的光亮仔细一看,却见安倍晴明竟然捏住了一只通体黄色的小鬼的脚踝倒提着,那只小鬼一边挣扎,一边向源冬柿看去,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姐姐救我!”
源冬柿与那只小鬼对视半天,才确定,这玩意儿确实是天邪鬼黄没有错,只是如今它脚下并不是那只呯呯乱响的大鼓,而是晴明捏着它脚踝的手。
源冬柿想了想,还是说:“放了它吧。”
晴明眼中笑意愈深:“姬君确定要在下放了它吗?”
源冬柿总觉得此人眼中甚有深意,然而天邪鬼黄求得可怜,虽然她也知道安倍晴明不会为难这些小鬼,但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便重重点头:“嗯。”
晴明手一松,天邪鬼黄哧溜一下就蹿出了献灯参道,溜进了一片漆黑的山林之中。
晴明一手扶着膝部站起身来,拍了拍狩衣上的折痕,道:“其实我本想说,这只天邪鬼黄做了些坏事的。”
“哦?做了什么坏事?”源冬柿问,n级式神天邪鬼黄除了敲鼓扰民还能干啥。
“它打算钻进姬君的裙裾里去。”
源冬柿:“……”
源冬柿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晴明挑眉:“我看姬君态度坚决。”
“你要早跟我说,我的态度就是另一种坚决了。”源冬柿面无表情地咬着牙,“这位先生,你一定是故意的。”
看着家伙笑得那么有深意,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晴明手持蝙蝠扇抵在下巴上,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已迈步于献灯参道,便应洗涤心灵,摈除嗔念才是,待走过鸟居,便是走入龙神之处,姬君,勿嗔,切记,切记。”
源冬柿:“……”
这不是她命中注定的晴明,不是,绝对不是。
她斜眼看向身边的灯笼鬼,希望这只属于她的式神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的嗔念,代表灯笼惩罚他。然而这只灯笼只是用大眼睛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
“此时我只是一只安静如鸡的灯笼。”
好吧,她放弃跟式神进行心灵层面上的沟通了。
两人一灯拾级而上,参道两旁的献灯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人前来贵船神社参拜捐灯,源冬柿扭头看着这些献灯,处于好奇,便格外留意了一下献灯上的名牌。而晴明则看着她一边上石阶,一边注意那些献灯,便道:“姬君似乎对这些献灯上的故事极有兴趣。”
源冬柿愣了愣,随即扭头看向晴明,点了点头:“嗯。”
晴明笑了一声,道:“姬君方才不是问我,如何知道那位将名字挂在献灯上的优子小姐便是藤原中纳言那位一病不起的女公子吗?”
源冬柿一撇嘴,学着晴明的腔调:“‘这便是咒啊’。”
晴明失笑,道:“姬君倒是很会模仿在下。”
“晴明先生见笑了。”
晴明叫蝙蝠扇合起,在手掌心轻敲,道:“数年前优子小姐长姐梅壶女御染病,在下曾随师父师兄进宫为女御祈福,与优子小姐有一面之缘。”
源冬柿点点头:“一见倾心,当晚便书信一封,辞藻华丽,情真意切,从此深情牵系,鸿雁往来。”
平安京的贵族嘛,她懂。
“非也非也。”晴明摆了摆手手中扇子,然后道,“当晚给在下寄出书信的,乃是优子小姐的未婚夫,左近少将。”
源冬柿:“……”
喵喵喵???
这是什么发展???
晴明浑不在意地一笑:“第二日,在下再次前往梅壶为女御祈福时,便被左近少将一通大骂,还惹得师兄差点与左近少将打起来。”
源冬柿艰难地:“……你辛苦了。”
她可以想象,寄出情意绵绵的书信一封,却没有收到任何回信的左近少将恼羞成怒,偶遇晴明,便收不住嘴一通大骂,而与晴明同行的师兄贺茂保宪一听:啥?你骂我师弟?谁给的胆?
……然后掳袖子就是干。
晴明微一侧,泫然欲泣,柔柔地说:“左近少将,师兄,你们别打了。”
源冬柿打了个冷战。
总感觉晴明不仅可以去美容院拉客,还可以去当校花的贴身保镖……里面的校花啊。
晴明并不知道源冬柿的脑洞已经开往天外宇宙,而是继续说道:“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