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者年纪都不大,练字时间不长,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不多。老会长扫了半圈,也就觉得其中一幅很不错,一看落款,原来是某个老友的爱徒,正正经经练了好些年的。老会长再往剩下的一半看去,目光蓦然被其中一幅字给吸引住了。看到后半句,他不由得跟着念了出来:“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明明这只是字,不是画,那一个个字眼却像是化为了一棵棵卯足劲钻出蓬蒿从中的小松——
强烈的熟悉感让老会长心脏剧跳。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明明是字,却像是活了一样,仿佛能让人看见字的背后藏着的东西。若是单纯从水平去评价,这远远比不过刚才他那位老友的爱徒,力道不够,技巧不圆熟,可是这么一眼看去,就是打心里觉得好——瑕不掩瑜!
“我觉得这孩子该是第一。”负责人由衷说道。反正这幅字他越看越喜欢。
“老张徒弟那幅也不错。”老会长客观评价。刚才那幅作品不管是技巧还是意境都已经小有所成,在同龄人之中说是鹤立鸡群也不为过。
“是不错,就是跟张老先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负责人嘴巴努了努,显然不太喜欢,“没点自己的东西。”
“你啊,别拿那么高的标准来要求小孩。就算是成年人,作品里又有几个能有自己的东西?”老会长语重心长。
负责人顿时来劲了:“您知道写这首《小松》的孩子几岁吗?”
老会长微讶:“就算是初一,也该是十二三岁了吧,难道还能更小?”
“更小!”负责人的声音简直掷地有声,“九岁,三年级!”他向老会长说起比赛时发生的事,“初赛时就挺有争议,不过那时这孩子的作品还缺了点什么,只堪堪踩中入围线。老实说,我刚看到这孩子时也挺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塞进来拿奖镀金的。没想到我就是多看了这孩子几眼,这孩子就绷着小脸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走过去一看,写的就是这首《小松》。嘿,这是在刺我呢!”
“刺你你还挺高兴的?”老会长斜睨负责人一眼。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什么脾气,反正我觉得这孩子特别对我胃口!”负责人说,“不管您同不同意,反正我的一票是给这孩子了!”
老会长被他给逗乐了:“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孩子。”他看着那幅《小松》,眉头微微松开,像是被人轻轻熨平了,又像是染上了悠远的叹息,“是不错,是很不错。不知道老师是谁,是不是和老薛有关系。不过这么小就能写出这样的字,以后肯定能见到,不急。”
负责人点头。
*
袁宁不知自己已经入了许多人的眼,也不知负责人在为他争取拿个一等奖。他和章修严回到酒店住了一宿,第二天又去首都大学看了看住宿环境。章修严不是挑剔的人,不过他有很多事要做,也有挺多不能让别人乱动的资料和文件,看过宿舍之后他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先买个房子备着。首都大学附近的房价节节攀升,独门独栋的房子基本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的商品房。
章修严领着袁宁到几个有现楼的楼盘走了一圈,问袁宁哪里好。袁宁认真回想刚才看过的样品房,挑了个阳光充沛、视野好、绿化也好的。章修严点点头,到售楼部敲定了房子。他还不到十八岁,不能办贷款,不过章修严也不在意这个,直接要了间带装修的房子,爽快得让售楼姑娘笑容大得脸都盛不下了。
章修严又和袁宁去现房那边里里外外验收了一遍,把钱付了,收好钥匙,打算和袁宁回家去。袁宁有点恍惚。别人家买房子都来来回回折腾很久,怎么到章修严这里却这么简单,一眨眼就搞定了呢?
袁宁眨巴一下眼睛,看着章修严不甚在意地把钥匙放进口袋,就知道章修严是想到时直接入住。章修严做什么都很周全,把全家人都照顾得很好,可是对自己却不怎么在意。衣食住行之类的,只要不太影响,章修严一向都是不上心的。袁宁拉住章修严:“虽然房子是装修过的,但也不能直接住进去!”
章修严看着袁宁严肃的小脸。
袁宁掏出本子和笔:“我们再去看看,然后列个清单,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有什么需要买的。大哥你至少要在这里住四年呢,一定要改得舒舒服服才行!”见章修严不为所动,袁宁伸手抓住章修严宽大的手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坚持。
章修严只能领着袁宁去看房子。
袁宁拿着小本本从里到外地记录,不时询问章修严的意见。章修严原本不想花太多心思,见袁宁这么上心,也慢慢提出点自己的意见,不过他的意见无非是“方便就好”“不用麻烦”。袁宁把章修严的意见统统无视掉,认真研究种种缺陷:地毯和沙发要选什么样的;窗帘质量有点差,得换双层的,可以透光也可以遮;应该买点绿植和日常用品;桌子如果不换的话应该选些桌布;还有日用电器应该也添置一些;屋子里的灯花里花哨,光线却不足,看书、看资料会看坏眼睛;水龙头用起来不太顺手,应该挑可以用手背一顶就关上的……
章修严:“……”
袁宁绷着小脸,严肃地批评章修严:“如果我有自己的房子,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