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习惯把外表打理的毫无缺陷的人,往往对待内心也是苛刻的。

很小的时候,温浅予便常听到父亲因为自己跟贺云吵架。

随着年长,他开始明白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带着爱与期待降临到这个世上。

贺云霸道的控制着父亲的人生、不堪忍受的父亲背叛了贺云,所以才有浅浅的出生。

后来两个人和好了,冰释前嫌却消除不掉一个已然存在的生命。

温浅予相信,其实他们俩肯定有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自己彻头彻尾的消失掉。

所以,当初才会哭喊着回到北京奶奶家,才会在奶奶去世后去读寄宿学校,像个狡黠的蝴蝶,这挺挺、那靠靠,赚着忽多忽少的生活费,拒绝父亲的金钱资助。

如果能放下幼稚的倔强,就能过更舒适的生活吧?

但温浅予从来不希望如此。

那样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变成了功利又冷酷的魔鬼。

——

小美人百转千回的亲情故事,左煜当然还不了解。

他能去日本溜达一趟,全当安抚下受了重伤的自己,以至于到机场便伸了个懒腰:“终于自由了,住院堪比坐牢啊!”

温浅予扶着太阳镜很紧张:“你别这么用力……万一流血了怎么办?”

“线都拆了,怎么可能流血呢?”左煜失笑:“幸好没让你这个胆小鬼受伤,不然你非得把自己把自己吓死。”

温浅予扭头不理。

左煜转而问:“那天晚上你到医院去找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随着贺云回去加拿大,温浅予已经重新放松下来,故而敷衍:“没什么,买了蛋糕就顺路去了。”

“撒谎都撒不像,不愿意说算了,我还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吗?”左煜哼道。

“我爸的爱人来看我,心情不好而已,真没什么。”温浅予自觉得也没遮掩的必要,便脱口而出。

左煜琢磨了下这个诡异的称呼,疑惑:“后妈?”

温浅予说:“一个男人。”

左煜顿时语结,他认识的同志都是蛮年轻的,完全想不到父辈的大叔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没什么好聊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有那么幸福的家庭,也不是每个人都爱着自己的孩子。”温浅予满脸看破红尘的冷漠。

左煜立即笑了下。

温浅予皱眉:“有什么好笑的,不对吗?”

“你看起来是个很自我的小孩儿,其实挺敏感的,如果真能完全不考虑身边的人,就不会不快乐了。”左煜说:“后妈也好,后爹也好,不爽就少见面,见面了就少琢磨,你只要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了,用不着为了不值得的对象分散精力。”

“……”温浅予不明白他怎么能把一切说的如此简单。

左煜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到了日本你想去哪儿跨年?”

“不跨,晚睡毁皮肤。”温浅予拒绝响应。

“一年就一次,别害羞,说吧。”左煜无视他的话语。

温浅予瞧瞧这个家伙,稍微思索了下,忽然微笑:“倒是有个地方想去,如果来得及买票的话。”

——

几个小时后,站在迪斯尼乐园的左煜有些懵逼。

他实在买不到如此热门的票,只好托朋友订到了价钱水涨船高的迪士尼主题酒店,才混到入场资格,不禁躲着身边汹涌的人潮抱怨:“竟然非要来游乐场,太幼稚了。”

“不是你非问我的吗?”温浅予显得很开心:“我小时候一直都想来的,可惜奶奶年纪太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家庭不幸福的人都特别惹人心疼,左煜回忆起自己作威作福的成长经历,改口安慰道:“既然来了,那就去玩吧,别光看了。”

“可是队伍都排的好长。”温浅予东瞧西看。

“排呗,排队也是游乐场的体验之一,排着的时候看看日本人也挺有意思的。”左煜微笑。

温浅予瞧见别人拿的五颜六色的超大甜筒,便兴冲冲地买了个,然后才跟着他去等着玩最热门的过山车。

年底的时候日本早已飘雪,左煜无语地问:“你不冷啊?”

温浅予还处在兴奋期,边吃边说:“不,而且它很好看。”

“可怕。”左煜本想的是泡泡温泉、吃吃怀石料理、看看烟花,现在站在人多到炸的冷风里,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但快乐分两种,一种是满足自己,一种是满足别人。

其实偶尔看到这个别扭鬼孩子气的那一面,也挺有意思的。

日本的女孩子喜欢美型男而且非常主动,温浅予款款地站在那儿,很快便有学生妹凑过来搭讪了,可惜他完全听不懂日语,只能茫然求助。

左煜也就是最近两年才稍微学了几句,驱赶她们道:“抱歉,他不拍照。”

“你们是一对儿吗?”有个妹子问道。

左煜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你觉得像吗?”

温浅予全程茫然,等到人家嘻嘻哈哈地走了,才疑惑:“她们说什么?”

“说你好看。”左煜敷衍。

温浅予瞪了他一眼,忽然把没吃两口的甜筒交出来:“我冷。”

“……”左煜无语地接到手里,望着前后两头都漫长至极的队伍,只好顶着寒风解决掉这个坑爹的东西。

温浅予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瞧着他偷笑。

——

人永远都有乐于游戏的天性,排除气候的不人性,其实他们俩在游乐场玩的还是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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