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告诉杜过,袁眉的婆婆在卧病一年后还是不幸去世,他们这次回去,是参加葬礼的。
袁眉婆家是附近乡里的,那里的风俗是老人去世的第一个晚上,要在殡仪馆放一天,第二天才送殡仪馆举行葬礼。
奶奶家所在的城镇离机场不算远,自己开车也就一个来小时。杜过和张秋一早就出发,本以为很快就能到,就没用三叔接,没想到遇上了修路,连等车带堵车,到奶奶家时已经中午了。
张秋跟袁眉的亲属关系太远,本可以不用劳师动众的亲自过来。然而袁眉也算看着杜过长大,跟张秋的感情不是亲人,更胜亲人。张秋一直知道袁眉家庭不幸福,奈何她的教养就是不要随便打听别人家的私事,袁眉又是个从不求助诉苦的,所以张秋只能默默的关心她,一年里,她时不时的给袁眉打电话,还会照常给袁眉打钱,就怕袁眉在家里受苦。
只是袁眉把钱都退回来了,她觉得自己没干活,不应该拿工资。
杜过和张秋错过了葬礼,直接去了袁眉的婆家参加丧宴。不过没看见袁眉,倒是先看见了三叔。
“嫂子来了?”三叔本来正跟同桌其他男人喝酒,见到张秋,立刻起身迎了上来。“进来进来,我给你们找个地方坐。”
杜过第一次见识乡下办丧宴。他早上出门没吃东西,一路颠簸到现在,看见什么吃的都反胃,张秋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母子俩坐下以后,对满桌鱼肉提不起一点兴趣,只象征性的吃了几口。
三叔安排了他们俩就走了,同桌没一个认识的,杜过和张秋也不说话,默默等着袁眉出现。
袁眉的婆家姓孙,他们只看见几个孙家兄弟迎来送往,却半天看不见袁眉。张秋吃不进去东西,索性站起来要去找袁眉。
“妈,我也去。”杜过坐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他总觉得有人在打量他,可是一抬头又看不出来是谁。
“行。”
俩人从前门进去,拐了好几个弯才到厨房。因为吃饭的人多,厨房的土灶和铁锅全部征用,电磁炉和煤气也在用。
袁眉正在大汗淋漓的炒菜。
“眉姐。”张秋走到门口没进去,在外面叫了一声。
袁眉应声回头,看到是张秋,略皱的双眉马上舒展开,惊喜的说:“你们怎么来了?”
旁边正在给灶膛添柴的胖阿姨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友好的冲着张秋一笑,又抢过袁眉的铲子:“你跟客人聊,我来我来。”
袁眉感激的对她笑笑,把张秋和杜过引到后院:“我告诉你婆婆去世不是想让你跑一趟,你们累了吧?怎么不在前院吃东西?杜过考试出分了吧?考的怎么样?”
“吃了。”张秋说话一向简单,她从包里拿出个信封给袁眉:“他考的挺好,你就不用操心他了。倒是你,老人家去了,你也该回城了吧?”
张秋欲言又止,惆怅的神情一闪而过,笑呵呵的说:“等忙活完这阵子再说吧,今天忙成这样,都没好好招待你。这钱我不能要,你们俩别急着走,一会儿空了咱们再说说话。”
杜过也看出来袁眉忙了,前院人来人往那么多张嘴,袁眉估计一直在厨房没出去。
张秋把钱硬塞进袁眉兜里。“跟我还客气什么?不是丧葬一条龙吗?怎么还让你做饭?”袁眉的样子很狼狈,张秋忍不住问她。
袁眉无所谓的笑了笑:“省点钱么。没事儿,做个饭不累。”
袁眉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闲聊,说到这里就得赶紧回去了。杜过和张秋则找了个人少的桌子坐着,等着袁眉忙完。
“妈,哪个是袁姨的丈夫啊?”杜过很多年没有来了,有点分不清谁是谁。
“树底下跟人聊天……方脸,虚胖的那个……”
杜过照着张秋的描述看去,看到好几个符合这个特征的。
杜过:“……”
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期间张秋还时常走开接电话,杜过没什么食欲,不知不觉中灌了一肚子饮料。
“妈,我想去洗手间……额,厕所在哪里?”
张秋迷茫的想了想,无奈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去找找吧。”
“好。”
天气又闷又热,杜过早就想随处走走,顺便给罗蔚打电话。好不容易找到厕所放了水,杜过跑到一个大树底下乘凉。
“喂。”
罗蔚的声音一出来,杜过立刻神清气爽。他憋着笑说:“喂,我找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不在,有话跟我说也一样。”罗蔚总是很配合杜过,而且每次配合的都很严肃,就像是在跟人说公事。
杜过非但不觉得扫兴,而且相当乐在其中:“哦,那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他高大威猛帅气的老公想他了。”
罗蔚终于笑场了。
“我也想你。”大概是罗蔚的做派太正经,他说出来的甜言蜜语都尤为动人,哪怕是简单的一句想你,也能让杜过听出山盟海誓的意味来。
“啊!听到你的声音我更想你了……”杜过边打电话边研究树干上的蚂蚁:“你听得见我这儿知了叫吗?”
“听得见,都要把我震耳鸣了。”
“那你再听一会儿。”
热恋中的人总有一肚子的废话想跟对方分享,而且每句都自以为至关重要,不吐不快。这种状态简直秒杀单身狗,光靠声音就能百步穿杨,要么被他们嫉妒死,要么被他们烦死。
没完没了的腻歪了好一会儿,杜过不得不跟罗蔚道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