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这具身体的活性简直是太完美了!”
一丝不挂地被绑在实验台上,耳边是陷入癫狂状态的十三号先生在大呼小叫。
夏尔瞟了眼手臂上的伤口,想到自己身体的某部分“切片”,正被那位老者视若珍宝地观摩着,不禁有些反胃。
定了定神,他冷冷问道:“我的同伴可以离开了吧?”
老者随意地往身后挥了几下手,不耐烦地咕哝道:“走吧走吧。”
见到老者对“切片”以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夏尔便不再理会他,转向身边的少女,柔声道:“快走吧。记得到王都的时候,按照我刚刚在信上留的地址,找到我姐,把我的东西,还有我写的信一并交给她。她会给你安排临时住的地方。如果她碰巧不在家,你就找那位叫厉安的老伯,他是我们管家。”
少女默然听着夏尔细碎的嘱咐,不置可否,但是至始至终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足以表明了某种态度。
夏尔对此早有预料,装出一副不悦的样子责备道:“埃尔文斯小姐,你可是答应过要治好我身体毛病的。那种石头已经弄到手了,承诺也是时候该履行了。要是我从这里回去以后,发现还没有一个满意的治疗方案,信不信我把你那袋果子拿去喂鱼!”
越说越凶狠的语气,但是最后的一句威胁,却像是笨拙的童言,引人发笑。
他没有笑,他知道这只能是玩笑。
她也没有笑,她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两人沉默以对,似乎谁也不肯让步。
一直干瞪着眼,真累。
她倒好,眼睛根本不需要用“看”嘛,这样太吃亏了,夏尔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把头别了过去,不再看对方。
“夏尔君。”艾格尼丝最后开口道,“妾身会履行承诺的。”
说完,她便毅然转身离开实验台。
夏尔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一时抱怨她走得太慢,一时又觉得有些太快。
然而少女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步履平稳也坚定,没有回头。
他有些怅然若失。
嘛,回什么头,回头不也看不到嘛。
夏尔不记得自己被老者注射了多少次某种暗红色的液体。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给自己注射的是残次版的“福音”,但是后来发现这种东西有些不同。
残次版“福音”会让他失去理智,充满攻击破坏的**,而注射了这种液体后,除了身体有些疲惫外,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
只是这时候保持头脑清醒,对他而言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从第一滴下去以后,身体就一直维持在某个恐怖的高温中,从骨髓中间到皮肤表层,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煅烧一般,仿佛随时都要炸裂,十分难受,难受到他情愿立刻昏睡过去,而不是这样反反复复地被折磨着,不能得到解脱。
他开始有些明白那些儿童为何死状如此奇特,那种像是被火烧焦,但又不呈现火烧特征的尸体,估计就是这种液体的导致的。
如果不是自己身体的特异性,恐怕早就成为那样焦黑的一坨了吧。
在恍恍惚惚之中,夏尔看到十三号先生再一次来到实验台前,神色凝重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在几个部位又是按压,又是敲打了一阵,然后喜上眉梢道:“真是一具活性惊人的身体啊,甚至都不需要为了照顾人体承受的极限,而刻意抑制试剂的药力。不,这具身体似乎没有任何极限呢,还是因为刺激的力度还不够?啊,不能太好奇,毕竟从没有一具实验材料,能够将准备阶段完成到这种程度,这个机会不能白白浪费,是时候来完成最后一步了。”
老者一边感叹道,一边走回不远处的工作台,重新开始捣鼓那些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夏尔已经习惯了对方那种审视死尸一般的残酷目光。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道极限了。他对这种感觉十分的熟悉,曾经那段疯狂练剑的日子里,他每天都会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才肯停下,或者说,被某个老头逼着停下。
老头曾经告诫他,即使是蟑螂的体质,也是有限度的,超过了极限,身体就会彻底崩溃。
崩溃就是死。
所以在听到老者说还有“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很可能回不去了。
嘛,看来你是遵守不了承诺了,不过我会原谅你的,毕竟不是你的原因。
对着空气嗟叹了一番,他闭上了眼睛。
视力被屏蔽了,听力就被无限放大。
他听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第一种快如蜂鸣,是自己将近失控的心跳
第二种稳如钟摆,是老头倒弄瓶罐的磕碰
第三种凄如鬼啸,是某种听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等等,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蓦然瞪大了双眼,只觉得那声惨叫分外地违和。
身体被捆住动不了,他便挣扎着抬起头来,看了看工作台边的老者,对方还在专心做着自己的实验,似乎毫无察觉。
他以为是自己精神紧张产生的错觉,又把头放了下来。
但是惨叫声消失了一会,又再次响起,而且这次越来越密集,中间还夹着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或者哭丧求饶的声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他惊得再次看向老者,对方依然没有察觉。
这不可能!
声音这么大,只要不是聋子,肯定能听到啊。
他试着闭上眼睛,仔细分辨耳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