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炸道:“卧槽你怎么在这儿?!你你你你你一直在这大厅里等着?”

巢闻偏过头去,没有理他。

终于能够从话唠身边脱身,梁熙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为了局面的和谐,还是出来打圆场道:“不好意思啊侯少,我等下还有事,吃饭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却不料身旁的巢闻寒声道:“以后也不行!”

侯彦霖一副要撸袖子跟眼前这人干一架的样子,控诉道:“巢闻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混蛋!咱俩说起来还是发小呢,你就这样对我?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巢闻就直接拉着梁熙转身走了,留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侯彦霖自导自演地折腾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没意思得很,就收住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又想起十月二十九号那天碰见巢闻时的情形。

明明十年不见了,但他还是一眼就在大厅里认出巢闻来——即使他的那张棺材脸当时挂着笑容,演得一手孝顺温和的乖乖晚辈好形象,静静地站在一旁,刻意收敛住了身上尖锐的锋芒,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但他还是认出来了,并且主动上去打招呼。

然后才发现,他的这位发小,有了微妙的变化。

脾气依然很倔,说话还是很少。

但过去过分锋利的棱角已经柔和了不少,不再伤人。

当时他心里就好奇,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巢闻?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我的经纪人,只能是梁熙。”

——这是那天巢闻在巢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侯彦霖啧了两声,两手交叠抱于脑后,悠悠闲闲叹了一句:“看在你小时候救了我一条命的份儿上,小爷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好了。”

*

因为这次来华盛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所以梁熙连自己请的那两个助理都没带,自然也没开公司的车,而是和巢闻打的过来的。

待巢闻有第二笔片酬了,再合计着买辆车吧。

等回到了巢闻的住所,梁熙才出言问道:“侯彦森说是你在你外公生日那天碰见了他弟弟,拜托了他跳槽的事情。”

巢闻只是淡淡应道:“嗯。”

梁熙笑了:“你和侯彦霖还真的是发小啊?”

一个那么话唠,一个如此寡言,还真是极端,不是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只是小时候认识而已。”巢闻半跪在客厅地板上收拾出门前散落一地影碟,一边语气平淡道,“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年龄又算是我们这一辈的子弟里最小的,所以其他人都不愿意带着他一起玩,还经常捉弄他。”

“他哥哥姐姐不管吗?”

“侯家注重多国教育,家族里的兄弟姊妹从小就被送到各个国家上学,侯彦霖身体差,需要中医调养,所以一直在国内留到了十多岁才走。那时候侯家的旧宅邸离张家很近,所以他经常到张家来走动。”

这还是梁熙第一次听巢闻讲起从前在张家时的事。

她望着巢闻宽阔的肩背,斟酌着问道:“那你呢?其他孩子也会欺负你吗?”

“他们不敢。”巢闻背对着她,把影碟一张张装进盒子里,然后排好顺序,放入电视机下的柜子中,“因为我会揍得他们。”

“那他们会和你一起玩吗?”

“不会。”

那就是被孤立了。

梁熙猜到:“所以你就和侯彦霖难兄难弟凑一起去了,有了交情?”

“也不是。”巢闻轻描淡写,“我救过他一命。”

“救?”

“有一年春天,”巢闻的好记性是梁熙早就领教过的,事无巨细都记得一清二楚,记台词时更是过目不忘,效率极高,“那时张家本宅庭院内的湖水还很凉,张泽皓他们玩心大起,合伙骗着把侯彦霖推下了水。他们本以为他只会摔在浅水的地方,没想到侯彦霖被石头一绊,翻了个跟头,再加上那天风大,最后淹在水深的地方了,肇事者乱成一团,吓得来都跑了,没人敢下水去救侯彦霖。当时我在湖边的长椅上看书,听到声音,就把他救了上来。”

“的确是救命的恩情。”梁熙没想到这背后竟是这么一段渊源,“不过没想到你当时还是孩子,水性却已经那么好了。”

巢闻回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我是用院子里扫落叶的大扫帚把他捞起来的。”

梁熙哈哈笑起来,正好瞥见巢闻手中拿着的那盒影碟的封面。

忍不住说了一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宋夏城。”

巢闻神情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把头转了回去,沉声道:“打发时间而已。”

梁熙唏嘘道:“他演戏演得的确不错,要是当初没有那场车祸,肯定能成个人物。”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巢闻的语气似乎冷了两度:“可惜最后成了人渣。”

梁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你认识他?”

“他死的时候,我只是个婴儿而已。”巢闻背对着她,不知道现在脸上是何种神情,但声音却轻了几许,“只是听别人说的。”

梁熙能感觉到,巢闻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每个人的心都像一座笼子,关着各种各样的秘密,有的秘密很快就能被放出来,而有的则要被置于笼中最深处,讳如莫深,难猜重见天日的获释日期。

与人交往最忌讳的,就是试图打破对方的笼子,把埋葬在禁地里的秘密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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