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浓云遮月,暗沉的夜色将整个蝶语宫都笼罩在晦暗之中,微风阵阵,空气中浮动着一缕暗香。
王妃手掌重重向桌上掼去,“咚”地一声闷响,直惊得在场其他两人心中都突兀一跳。
“人鱼公主身边什么时候开始有光明猎手保护的?”
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答道:“请娘娘息怒,光明猎手一向行动诡秘,如果不是上次他在景园宫附近出手,属下更是无从查起。”
王妃纤长的指甲仿佛要狠狠掐进掌心,“看来陛下对她,好生在意呢!”
婉月脸上带了一片淤伤,束手恭立在王妃身后,眼眸中亦闪过一丝惊恐,“请娘娘以身体为重,莫要太过动怒。”
寝殿内一时竟安静下来,片刻,闻得有人敲门的声音,王妃睇了一眼跪地的黑衣人,黑衣人立刻会意,一个闪身,隐匿在殿内梁柱的帷幔后。
王妃停了一会儿,方道:“进来!”
侍女灵儿踩着细碎的步子而来,立时感觉到亲殿内气氛的沉闷压抑,王妃脸色不好,婉月更是鼻青脸肿,灵儿唯有硬着头皮说道:“娘娘,为陛下准备的山竹血桃燕窝雪耳羹凉了,是否还需要再重新温煮一盅?”
王妃刚刚才恢复的神情,下一刻又泛起愠色,她没有回答侍女的话,只是一双凤眸渐渐变得寒凉而幽怨。
灵儿心底不由得冒出一股子凉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伫立在王妃身边的婉月眉心立时一蹙,嗔怪道:“这样的事去问管事大人,莫要在这里叨扰娘娘休息,快退下吧!”
灵儿如逢大赦,垂头应了声“是”,转身急忙就走,恰巧与刚进门的侍女撞了个满怀。
那刚进门的侍女手中端着的水晶羹盅翻在了地上,溅出一地汤水。
两个侍女一脸惶恐,伏地颤声道:“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
王妃的眼眸斜瞟了一眼,脸色更是难看,低喃一声,“蠢货!”
婉月长年服侍在王妃身边,对她的脾气秉性自然十分熟悉,她露在袖袍外的右手轻轻一摆,示意她们赶紧离开。
两个跪地的侍女自然也是心明眼亮,立即噤声,慌忙地退出了寝殿。
一弯上玄月斜挂在树梢,有夜风透过风窗,吹送而来,烛火灵动跳跃了两下。
婉月轻轻在王妃耳畔道:“娘娘,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太妃娘娘?”
王妃斜倚在床榻上,声音中透着疲倦道:“母妃那边,或许早已知晓了。”
婉月沉吟片刻,方道:“但是娘娘,您若想借太妃之手推波助澜,怕是还需要在火上添一把柴?”
王妃惺忪凤眸忽然一睁,“即刻给本宫去办!”
翌日清晨,天空如同涂上一层水蓝色油彩一般透彻清亮,竹林间一片翠绿如荫,阳光如金粉一般洒下,竹叶沙沙轻响,是满眼的绿意盎然。
漫儿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正拿着一柄小铲子,有一挖没一挖地拨着面前的湿土。
漫儿脸上的伤早已不疼了,但血红色的伤痕犹在,她默然望着面前的黑土,怅然出神,昨夜奥斯的那一吻,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会心中莫名噗通噗通乱跳。
身前不远处,金娜儿躬身于一处缓坡,她挽起袖子,一腔热诚都用在了挖竹笋上,十分卖力。
漫儿一张俏脸上满是不解,“倘若想吃竹笋,你知会下面一声不就成了,还用得着这么费时费力么?”
金娜儿依旧在缓坡下的坑洼小心翼翼地挖掘,生怕一不小心,伤了它的根系,日后再很难长出竹笋来。
有晶莹的汗珠在金娜儿的额头上闪亮,她略有些气喘,笑道:“公主说的不对,这就叫做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比之吃笋,挖笋亦是一种乐趣!”
漫儿清亮的眼眸随即绽放出一抹喜色,昨日在蝶语宫所经历的不愉快,看来金娜儿已经完全放下了。
看着金娜儿忙碌的背影,漫儿脸上亦绽放出笑容,看来两个人相处久了,真的会互相影响,金娜儿渐渐也变成了乐天派。
时至晌午,漫儿和金娜儿才晃晃悠悠回到了景园宫,两人走在水榭长廊上,一人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成了几个圆锥形,尖顶是嫩绿色的竹笋。
这时,有个侍女远远望见了她们,急急向她们跑来,人还未到,气喘吁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太妃娘娘有请!”
我与金娜儿俱是一愣,刚刚采竹笋的好心情霎时间烟消云淡。
宗祠的那处芭蕉亭,我上次是去过的,但是对于金娜儿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自从昨日金娜儿执拗的脾气爆发,今日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执意要与我同去。
宗祠园林中的这处芭蕉亭,一向为观景而用,四处飞檐卷翘,其上金黄的瓦片粼粼耀眼,红铜色的亭柱在绿意之间格外夺目,与周围的林荫花草融在一副画中。
有丝丝缕缕的阳光斜入亭间,眼外娇艳繁茂,串串蓝色花团,极为艳丽喜人。
亭内的设置极为别致舒适,古橡木雕琢而成的镂空亭桌,两旁只摆放了两把匹配的镂空亭椅,显得有些空旷。
太妃早已坐在芭蕉亭中品茗,只留湘黎一人侍奉,幽幽淡色茶水划着弧线注入茶盏之中,有淡淡薄雾浮起,茶香萦绕在亭间,别有一种清雅闲适的气氛。
然而这种清雅闲适也只是太妃所能享受的,如今漫儿的心中却是惴惴难安、满腹狐疑。
“人鱼公主露泽漫,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