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来评评理,我们家少爷好心想多照顾几天他们家生意,可是让他们安排间客房来住都安排不出来?…让我们去旁的客栈,也不瞅瞅你们这选址,偏偏在这鸟不拉屎的城郊,能有什么好住处?”
赵大虎义愤填膺的呵叱着一旁赔不是的刘梓,激动之色难以按耐,“我们家少爷听闻阳安有条永宁街,吃喝玩乐样样不俗,特意求了夫人好不容易有趟出门机会,想耍个痛快,但是你们这儿呢?连家像样的客栈都没有?”
周围众人指指点点,不过矛头却不是指向赵大虎口中抱怨的知味观,反倒是这‘不讲理’的主仆二人。
赵大虎身后啃着卤鸡腿啃的正欢的肥胖少年听闻周遭的议论纷纷,不由得面色一哂,伸出油乎乎的胖手扯了扯赵大虎的衣袖。
“少爷…”刚刚还如斗鸡般的魁梧青年接收到少年水润的目光顿时柔软了下来,“这周围只有些农户,估计住的还不如这酒楼,大虎只是不想委屈少爷。”
“不若我们帮公子叫来车马送公子去城中最好的客栈,公子想来吃饭随时传唤车夫载您再来此处,或者报上菜谱,我们派人给您送过去?”刘梓并未因周围众人的帮忖而出言奚落争辩,反倒是认真思考了下可行方案同这主仆二人打起了商量。
“就是就是,咱们每天来不也都是坐马车来的?”
“是啊,致远车行的驾车技术很好,又快又稳,价格还公道……”
“人家是开酒楼的又不是开客栈的,远客就能强人所难吗?”
“………”
众人指指点点,纷纷吐槽这不讲理的主仆二人。
赵大虎面色通红,青筋暴起,“你们知道个屁!我们家少爷行动不便,上下个马车你当是容易的事儿吗?”
“……”
众人哑然,一道道视线如数射向一旁的肥胖少年,忍不住暗暗乍舌这么大块头的确是不太方便。
袁绲绲脑袋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知道众人的打量并无恶意,但他很不喜欢成为街头的焦点,很不喜欢!
感受到自家少爷的不愉,赵大虎这才后知后觉发觉自己失了言,连忙挡在少爷身前,无奈的是只能挡得住纵向却挡不住横向。
恰巧致远车行一个车夫途径此地,他连忙唤来马车,转过身使出吃奶的劲儿将自家少爷打横抱起送进了车厢。
“哇…这小哥也太有力气了吧!”月娘挽着槿儿刚刚赶至知味观门前,便目睹了这一画面。
听闻她在称赞别的男人,某只少年脸色陡然变黑,跨步上前绷着一张娃娃脸打招呼道“阿姐,月姐姐。”
“怎么回事儿?”刘槿蹙眉,甚是疑惑。
听闻梓弟一五一十的复述,她两道秀眉却是拧的更深,是她考虑不周了,她本以为古代交通闭塞,往来不多,永宁街最多也就是享誉全城,不至于引来其他地区的远客。
“夜晚你去致远车行打听一下,这对主仆在哪落脚,明日一早送去菜谱,告知他们知味观、……不,是永宁街,永宁街所有的吃食一律半价,至于客栈我们稍后修建,他们下次再来定然有方下榻之处……”
刘梓不解,“阿姐为何要对他们这般在意?他们还会不会再跋涉来永宁街姑且不说,就是再来也没必要为了一人而修建一个客栈呀?”
“传出去的是一个口碑,我有意将永宁街扩展到其他地界,这位公子如果玩的畅快,自然也会告知其他好友,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我们还未去别处开新店名声就已传扬开来……做事情要行一步考虑十步,不可只顾及眼前的利益。”
刘槿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一番话梓弟听进去了多少,莲步轻移,踏入堂内,喝上两口清茶,静待着宁远来接她回家。
“槿儿,为啥不直接让那位公子住咱们知味观后院啊?总归能腾出来间空屋吧?”
雅间内月娘抱着小炭炉子暖着手,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梓弟当时未曾松口为他们收拾房间大概是怀疑他们来历,怕是到我们后厨偷师的歹人。至于我也没提及,是考虑到倘若开了这个先河,恐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对于永宁街,对于知味观,虎视眈眈的人还有很多。可能这对主仆并非坏人,但不能保证知晓此事的人会不会为了偷师,佯装远客,故意赖在知味观……
所以还是尽快开家客栈吧。
念及此她眉目逐渐舒展开来,望向远方苍茫的天色和纷纷扬扬不知疲倦飞舞着的雪花神思逐渐飘远。
“阿槿。”
听闻一声轻唤,她心间猛然一颤,循声望去,熙攘的人流中一身月白棉袍的英俊男人可不正是近日来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慕容清明吗?
“宁远!”
她不由得眉眼弯弯,依靠在窗台前用力挥手唤着他的名字,当两抹视线相碰只觉得那颗不安分的心简直要跳了出来。
当她飞奔下楼猛然扑进他的怀中,整个人才宁静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永宁街?还派人传话说让我在知味观等你一起回家?”
“月轩午时出来偷吃,说是遇见了他师娘。”他温柔的替她拂去发丝上的雪花,牵着她的手迈向马车。
“噢…”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下了然,致远车行和咏春武行扩建的武堂就在这附近,月轩入的也正是这武堂,恐怕是他在家里养刁了嘴巴不习惯武行的吃食中午偷溜了出来,“你没怪他?”
“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