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紫卿>第一百三十七章 将倾

宫城为大魏官署所在,内靠皇宫,外临坊市,可谓国之枢机,朝政重地。这样的地方,怎会平白地砖裂了条缝。

堪堪拦了她辛夷的马车。

小厮被差走后,堪堪就出现了李景霄。

唯一的解释是,这出现的人便是命令弄裂地砖的人。不过是找个借口,停下她的脚步,为她瞧瞧手上的伤。

一切巧妙得似天衣无缝的计。一切又笨拙地如死要面子的局。

辛夷不明白李景霄的理由。但她并不想去明白,装傻最好。她牵连上的“皇子”已经够多了。能少一个便多分安稳。

李景霄沉默了良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直到积雪都快沒了锦靴了,他才蓦地一拂袖,一言不发地离去。那身影如幻灭的水中花,顷刻就被大雪淹没。

玉蕤。莹洁之花。

辛夷出神地看着男子背影,半天才缓过神来,方才她如坠入了漫天玉蕤纷飞的梦里,竟是被魇住了。

“呸呸呸!”辛夷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脸蛋,小脸都被拍得通红,也无法抑制她此刻心底的波澜。

一脉脉,一浪浪,撞得她的心儿异样的跳动。

“不过就是个古里古怪的皇子,一时兴致来了发点癔,和我辛夷有什么干系!最近变数太多,真该让自己静静心了!”辛夷气恼地怪自己,又猛地拍了几下脸,想让自己清醒些。

“姑娘这是怎么了?怎地还打起自己来了?”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原来是辛府赶车的小厮。他带了两个金吾卫回来了,见辛夷一巴掌一巴掌打自己,着实被吓着了。

“无妨。回府罢。”辛夷最后深深看了眼李景霄远去的方向,便掉头走向了自家马车。

深宫幽幽,落雪无声。朱雀门的城门打开,一辆普通的官家马车慢悠悠驶出。

长安城,火树银花,玉漏莫相催。除夕之夜,爆竹声声辞旧岁,春色候鸡鸣。

新岁来了。

新岁又过了。

天和十一年。正月。

关中丝毫没有年的喜气,反而一股阴云将长安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连孩童的爆竹都有气无力的炸几声就没了音儿。

正月廿。大将军卢寰上奏。列数国子司业赵信罪状。帝准。贬赵信从七品县令,流放澹州。

正月廿三。大将军卢寰上奏。陈下都督钱氏收受贿赂,当正法纪。帝准。诛钱氏,族人没入奴籍,流放宁古塔。

正月廿六。大将军卢寰上奏。谏中书侍郎周氏卖官鬻爵。帝准。诛周氏三族,族人男为奴,女为妓。

……

从正月到二月末,卢寰率领卢姓诸官上书百余,弹劾官吏近四十余人。从七品到一品,罪状不一,甚至有些就定个“莫须有”。

皇帝李赫,皆准。

短短月余,贬官二十余,流放十余,诛族十余。朝堂一片腥风血雨,诸官朝不保夕,麟德殿成为卢氏的天下。

大魏震动,九州不安。卢家这太过明显的“清洗”浸透了可怖的鲜血。百姓只道要变天了,唯独参加过合宫大宴的人才惊觉。

卢寰“淘汰”的官家全是宫宴上,回答“认得庚帖”的人。而回答“不认得”的则暂时逃脱于屠刀外。

然而,所有人明白得太晚了。

二月廿。卢家摧枯拉朽的“清洗”终于如噩梦般结束,旋即,卢寰联合清洗剩下的“忠臣”联名上书,陈长孙借助与辛氏联姻,获其钱财,暗生逆心,请清君侧,诛佞臣。

据说,朝堂之上,身心俱疲的皇帝只道了句“随大将军意罢”。卢寰自己拿过玉玺,直接就盖了圣旨。

但因“谋逆”是大罪,卢寰也不好自己一个折子就判了长孙。所以至少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命大理寺和刑部“着《魏典》办”。

二月廿三。从二品大都督,长孙家主以谋反之嫌,割除官职,由大理寺提审立案。长孙全族府中禁足,着御林军监察。族中所有为官男子全部赋闲,以待判决。

二月廿六。大将军卢寰上书。荐三子卢钊为大都督,代长孙家主之职。虽然卢钊不过二十来岁,却要担任百万府军的统领,听上去太过荒唐。但世人大抵明白真正掌权的是卢寰,推卢钊出去不过是个幌子,所以并无太大诧异。

二月廿八。新任的大都督卢钊举行了盛大的上任仪式。长孙家的兵权正式被卢家吞噬。

百年名门,开国长孙,大厦将倾。

满城风雨,朝政纷纭,春风不渡长安城。再是愚昧的百姓也嗅到了大变的气息,连墙角的乞儿都忧心忡忡的叹“大魏要出事哩”。

春意寒,人心冷,离风波最近的长安百姓,开始迁出长安。推着骡子车,挑着两肩担,纷纷逃离长安这个曾经繁华,如今却避之不及的“灾祸中心”。

长安城走了一半,剩了一半。一些无力外迁或是舍不得走的百姓官家,也存着侥幸留了下来。却是大白天的就柴门深锁,听见路上行人说话大点声,就砰砰砰把窗关上,好似在躲瘟疫。

长安不长安。城乱。

三月初。长安东市。辛夷瞧着眼前的景象,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

曾经万国来朝,繁华热闹的东市,只几个商铺有气无力的开着门,街上连客人的影子都少见。更多的商铺挂上了“歇”字牌,门口招揽顾客的布幡结了蜘蛛网。大街上散落着匆忙外迁的百姓扔下的什物,簸箕被踩得稀烂,瓜果已经腐烂,春风里都带了股臭味。

辛夷摇摇头,走近了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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