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蘅院并不算大,可大将军却要练箭演武,院中的仆从只有将院中摆的花架子花盆子统统挪开腾地方,再从库房中搬出箭靶子摆好。
手边的茗烟袅袅,春日里的阳光正好,钟意坐在一旁的石桌旁边,瞧着小厮搬来长长的檀木盒子,宁祁活动了手脚,从盒中取出一把雕了金色祥云的长弓来在手中掂了掂,转头同钟意道:
“这一把卷云金弓是三年夹在皇上的赏赐里头一道送过来的,一直放在库里都不曾用过,别瞧着又镶金子又缠金丝的好像挺沉的模样,实际握在手里分量倒是一点儿不沉,弓弦……”
宁祁顿了顿,倏地反手从一旁小厮手中的箭壶中取了一支羽箭,搭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直中靶心。
“好,将军好箭法。”周遭侍候的仆从一阵拍手叫好。
“弦也不算太重。”宁祁单手拿着弓在手中转了一圈,转过头去看一旁坐着的钟意,道:“正也适合女子,娘子要不要来试试?”
钟意看着宁祁手中的卷云金弓,御赐的东西,做工精致自是不必多说的,镶了金的弓身在阳光底下流光溢彩,只一眼看去,就是叫人喜欢的。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宁祁拉弓射箭的英姿潇洒,利落霸气,钟意是在军中长大的人,从小心中难免寻留几分对这种豪气云天的憧憬,当年也曾想法儿跟人学过一点点功夫,只是……
只是当初,她还没学到这个,就……
钟意的眸光垂了垂,然后抬眸,摇了摇头,“妾身不会这个。”
让她拿棍子挽个棍花还行,拉弓射箭这样的事情她还真的是不会。
宁祁笑了,眸中带着一种鼓励的期待,“我可以教你,娘子想不想学?”
钟意看着宁祁的眸光微愣,眼神在宁祁手中的长弓和他的灿烂的笑脸上划过,最终归于黯然,“妾身是女子,不该……不该……”
嫁入高门,她混迹的终是名门淑女的圈子,让她学琴棋书画才是正紧,舞枪弄棒的再弄下去可是还嫌在背后让人说三道四的不够?
“过来。”
宁祁却不等钟意最后的两个字说出口,径直便出声截断了去,伸手同钟意招了招,“过来我教你。”
宁祁的黑眸沉定,钟意抬头看着,犹豫了一下,起身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将军,妾身是女子,学这个是不是……”是不是不妥呀?
钟意很想明明白白地告诉宁祁现在悬在她头上最重要的仪态和学识问题,已经是粗枝大叶的本质放在那里,若还不好好收敛收敛,摆弄这些玩意儿,岂非让她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磋磨休养出来的那些个东西统统都前功尽弃了?
仪容端庄呢?雍容华贵呢?
“拉弓之时,下盘要牢。”
钟意正兀自斟酌语句,宁祁已是自管自又拿了箭搭上了弓,开始亲身示范同钟意讲解射箭的要领。
“手上也要稳,绝不能抖,如此才能有准头。”
“将军……”
宁祁的本意是很好的,钟意心中也是很想领的,但到底心中有了桎梏,钟意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宁祁知道她最近到底在心烦些什么问题,正是想要开口,眼角却是见着一片白色裙角飘飘,不知何时,云白莲花儿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娜娜地从小径上移了过来。
“二弟妹来了……”钟意如是告诉宁祁。
宁祁恍若未闻,继续自己的要领教学,“凝神静气,瞄准靶心,放箭当要利落。”
“嗖——”
“啊!”
羽箭白色的箭羽在眼前清晰的闪过,钟意明明白白地看见,百步穿杨的宁大将军在放箭的那一瞬间,对着箭靶红心稳稳的手臂猛地抖了一个激灵,一箭脱靶,偏离了箭靶子老大远,把箭飞到了另一边院门的位置,直直射在了云白莲花儿刚要踏进院门的脚尖前头。
不是说手上要稳,才能有准头的么?您那手臂就是这么打摆子的?
一定是今天风太大的原因。
钟意看着云白莲花儿那一口冷气倒抽地快要把自己噎死的模样,惊讶地拿起帕子捂住了嘴巴,轻轻地叹了一声,“呀,好险。”
差一点点,云白莲花儿还裹着烫伤膏药的小细腿儿就要真废了。
“哎呀,二少奶奶,您还好吧!”绿媛惊呼了一声,第一个上去为清蘅院的主子们表达了一下慰问。
云白莲花儿扶着一起吓白了脸的丫鬟几下大喘气,终是抬起了头来,却是看向的宁祁,秋水的眸子里含着波光盈盈,我见犹怜,“湘……湘儿还好。”
明明已是要吓尿了的心里却依旧端住了这弱质纤纤风中颤抖小白花的模样,这劲儿使的估摸着也是要心力交瘁打碎牙齿和血吞。
钟意非常敬云白莲花儿的内里是条汉子,默默地转眸去看宁祁的神色。
宁祁的脸上是寻常时候那淡的跟水似的不显山露水的高位者脸色,看着云白莲花儿那惊魂未定梨花带雨的可怜小脸儿咬着牙说了没事儿以后,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本将演武之地,误闯者皆是咎由自取。”
这地儿如今划给本大将军练箭了,范围内失了准头射死谁谁倒霉。
明明该搬去府中演武场里做的事情非摆在了这人头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地院子里头,好像还很有理的样子,大将军您倒打一把地很是理直气壮呀!
钟意心中感叹与宁祁脸不红心不跳地满嘴扯淡,转眼一看云白莲花的小脸蛋已是一个没撑住在那里僵地尬尴了,瞧着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