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的事,也知道鹿佳的事。
什么都瞒不住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一首很柔的歌声。
翟豹不喜欢摆弄那些铃声,可是上回去医院的时候,鹿佳调的那个频道放过这首歌。
他觉得这首歌很好听,所以把鹿佳的来电设置成这首歌的铃声。
翟豹迟钝了几十秒,他才接起来电话。
“喂,翟豹?”
“恩,是我。”
那边柔软的女声停顿了一下,随后,试探性的,小心翼翼地说:“你……怎么了?”
翟豹忽然就觉得心里的那个洞被填满了。
被她的声音,被她对他的关心,被她紧张他的那种心意。
一下都填满了。
“鹿佳。”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我在。”鹿佳说:“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翟豹说。
鹿佳看了一下时间,又望了望外面刮起的暴风雨,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觉得难受。”
翟豹:“什么难受。”
鹿佳:“天气不好的时候,总是觉得烦躁,想抽一根烟。”
翟豹:“我是有点烦躁,但是……我没抽烟。”
“现在没抽。”
在鹿佳回答之前,他又补了一句。
他听见手机里传出打火机的声音,他在脑海里能想象出一个女人抽烟的倩影,她手上是一根细巧的女士烟,被夹在细长的手指中间,烟头是金色,烟是白色,唇是艳红……
鹿佳放在嘴里抽了一口,她看着窗外的雨,靠在墙壁上,手里拿着手机,说:“下雨天和抽烟更配哦。”
“……”
好像一种广告台词。
翟豹笑了一下说:“你应该去拍广告,代言。”
鹿佳听了,也跟着笑起来。她现在笑的程度还是不大,微微露出一点点牙,可这已经表示她的心情很好了。
“翟豹,我考虑了上次那个主办商说的事。”
“主办商?”翟豹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说:“那个叫徐怀飞的么?”
“对。”
鹿佳说:“你还记得?他说请我们参加赛车比赛。”
翟豹说:“你想参加?”
鹿佳说:“我想赚那笔钱。”
翟豹说:“豹哥有的是钱。”
鹿佳说:“你是你,我是我。”
翟豹听了,下一秒就想很没正经,笑眯眯地对她说:“夫妻俩怎么分那么清楚,我的就是你的。”
可最终,他没有说出口。
怎么说的出口?
有人说过,誓言就是拿来食言的。这句话放在他身上,真是一点也没错。
他也不敢答应鹿佳什么,如果她要钱,他有的全部都给她,如果她要命,他这条命也是她的。
可他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未来了。
“翟豹,你在听我说的话么?”
因为翟豹很久不出声,鹿佳觉得奇怪,她关了电视,睡进沙发里问。
翟豹回过神,说:“我听着呢。”
“你骗人。”
“我没。”
“我刚才说了什么。”
“……”
翟豹想了一下,说:“哦,你说,你想参加赛车比赛,问我要不要一起。”
“嗯,所以呢。”鹿佳说:“你的想法。”
翟豹说:“徐怀飞怎么说的,在哪里?”
鹿佳拿出了一张纸,说:“在一个沙滩的度假区,好像是在沙山上的比赛,难度有些大。”
沙滩的度假区,有蓝天碧海,有金色沙滩。
不仅适合沙漠竞赛,更适合情侣度假。
翟豹几乎想也不想,笑着答应:“好啊,我们一起去,就当去玩一圈。”
“但是——”他说:“拿到名次的钱都给你。”
鹿佳说:“我是我,你是你……”
翟豹打断她的话,说:“我要那些钱也没用,本来就是陪着你出来玩的,你拿着付一些旅游费,我们总要在那边住两天,度假区的酒店总归比较贵。”
鹿佳想了一想,答应下来:“那行吧,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翟豹:“什么问题?”
鹿佳抬头,往小房间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鹿邵言早就睡熟了,他年纪虽小,可是已经会打鼾,不是很粗,又轻又细。鹿佳常年分别引擎声,听力也很好,半夜里听见鹿邵言的打鼾声,确认他睡着了,她才会安睡。
她现在放心地说:“小言怎么办?”
“我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里。”
翟豹:“亲戚家呢?”
鹿佳:“我妈妈也在市里,但是我接小言回来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这几天要考试,他都住在我这里,如果送回去,我妈问起来怎么办。”
翟豹笑了笑,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说:“你随便捏一个谎,骗过去不就行了。”
鹿佳在那边沉默。
撒谎对翟豹来说很简单,他都撒了几十年的谎了,简直是一个猴精。
可鹿佳不一样,从小,家人对她第一条件就是不能撒谎。
她的生性就简单,像一只憨憨的傻狍子。人生第一次且唯一一次撒谎,是在宋魏阳的婚宴上,她盗用了翟豹名字的那一次,那也是她被舒雅训练许多次的成果。
可如果要对家人撒谎,她还不如不说话。
鹿佳说:“不行的,一个谎需要更多地谎来圆,万一我妈第二天送小言去上学,遇上老师,那就说不清了。”
翟豹觉得头疼死了。
他忘了鹿邵言的那个烦人的四只眼班主任,他们跟她请假了。
翟豹抓了一把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