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在小小院落里,整日看着帝都的方向发呆,整日一句话也不说,像极了那活死人。顾白也不逼她,只是默默的为她披上披风。
无忧还记得那日的天气终是放晴,置身于梅树间的她笑着对顾白说,“夫君,这万里河山,夫君觉得可还好?”
“锦绣山河,自是好的。”顾白眉眼弯弯,宠溺的将她揽进怀中。
“如此,为妻便将这锦绣山河赠与夫君。”
“哦?如此,为夫便要好好答谢娘子才是。”低笑着吻上无忧的红唇,顾白眉眼清浅。意乱情迷间,无忧的眼角落下一滴泪,瞬间没入发鬓,了无踪迹。
【3】成德十四年初春,无忧以先父之名,讨伐暴君成帝,短短半年,入主皇宫。六月,顾白登基为帝,夏无忧为后。国号诚庆。
同年十月,边疆告急,帝后夏氏无忧披上银甲,握起刀剑,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御驾亲征的皇后大将军。
临行,帝王率领百官为将士们送行,顾白一袭黑衣,即便是在人群中也不可忽视的存在。
无忧身穿银白盔甲,干了手中的酒,那人眉目温柔的抬手拭去她嘴角流出的酒液。千言万语,那双眸子含了百种情绪,最后,只是淡淡嘱咐,“万事小心。”
“夫君教诲,奴家谨记。”笑意吟吟,顾白失笑,眼睁睁的看着无忧骑上宝马,顾白的眸子晦暗莫测,嘴角轻抿。
“无忧。”刚刚上马的无忧错愕转身,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拉下马,稳稳的坠入顾白怀中,然后,一个深重绵长的吻。
围观群众艳羡的看着那一对儿璧人,只道是二人情深意重,年轻的帝王舍不得皇后。
终是骑马离去,无忧刻意走在队伍最后,顾白看着远去的队伍,心脏一阵紧揪,无忧回眸,对着心上人粲然一笑。
夫君,等我回来。
诚庆二年,夏无忧率领众将凯旋归来,百姓欢舞,宫廷喜乐,普天同庆,张灯结彩。无忧满心牵挂夫君,却在看到顾白身边的如花美眷熄灭眸子里的光芒。
娘亲说,心痛是因为在乎,不在乎就不会心痛,如果痛了那就不要去在乎,索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看不到听不到,就不会痛了。
无忧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垂在刚刚完成的画作上,宫外吵嚷,“何事如此喧哗?”
“娘娘,浣衣局一个无名丫鬟怀了龙嗣,便被皇上封为流妃,想是几个宫女多嘴,奴婢这就赶他们出去。”孤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娘娘的神情,却见无忧面色如常。
“罢了,随他们说吧。”
孤雁应下,娘娘回宫一年,圣上却不曾踏进凤庆宫半步,整日宿在流妃那儿,好似这后宫没有皇后娘娘。孤雁内心不平,娘娘在沙场历经生死,皇帝却在这荣华中享受着温柔乡。
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奴婢,也只能在心里为娘娘不平。如今流妃怀了龙嗣,这宫里闲言碎语孤雁听在耳里,难过在心里。
那些宫人们说,若不是娘娘杀敌有功,早就被废了后位,如今在这宫里,堂堂皇后还不如一个宫女。
无忧揉揉眉心却看到腕上的缕空金镯,嘴角泛起丝丝苦意。“孤雁,明日将流妃唤来。”
皇后娘娘将流妃唤了去,大抵是为了流妃腹中的孩儿,若是流妃产下龙子,那皇后娘娘的地位可就真的不保了。
宫人们窃窃私语,道是皇后要除掉流妃,可一向清冷淡漠的的娘娘竟然亲自将流妃送回去,一路上有说有笑,俨然就是失散多年的好姐妹。
更让人不解的是皇后将凤印赠予了流妃,道是这宫里流妃的地位无异于皇后。步行走回凤庆宫,却和那道明黄身影擦肩而过。
心间蓦然一痛,就这般爱着流若吗?是没有看见她夏无忧,还是视若无睹?无忧敛了心神,冷了眸子。
夜晚,自她回宫以来顾白第一次踏进她的宫殿,无忧毕恭毕敬的行礼,他不喊起身便只能跪着,任由凉意从膝盖窜入心底。
房间里只有跪着的无忧和顾白,颈间蓦然多了一只手,紧紧桎梏着她的颈子,眉眼阴冷好似和她有多大的仇。
“朕警告你,敢动若儿分毫,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4】无忧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眉头拧紧,静静的望着顾白,不知不觉间便湿了眼眶,眼前欲置她与死地的男人,可是许她一世无忧的丈夫啊。
有多少次,她在黄泉路上寻不到归路,便是眼前的人支撑着她不许放弃,一次次从阎王爷那里逃出生天。
可如今,就是这个人想要将她千刀万剐,无忧索性闭上眸子,一句破碎的话回荡在寂静的宫殿里。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顾白愣了片刻,他分明看到她眼里的绝望,可无忧嘴角却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生记着朕今日所言,你既已将凤印交予若儿,她便是这后宫的主子,这皇后的虚衔由你顶着便是,也算是给赫赫有名的战神留的薄面。”
狠狠甩开无忧,说话间已然行之门边,无忧咳了几声,上前抓住顾白的衣角。
“明明说好,许我一世无忧。”顾白止住脚步,身形微滞。良久才启唇。
“戏言而已,说者无心,怪只怪听着有意。”顾白突然转身眉眼冰冷的望着夏无忧清冷淡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