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中午,徐金花了近万金采买完方平指定的药材之后,再一次来到了齐天拍卖行。
现在,他身着黑衣,不再蒙面,以步寒棠的面具遮脸。
“闻风桌的坏处,就是每天都要来露一下脸,每天都要下一次注,很不方便。”徐金走进拍卖场,抱怨道。
今天的拍卖场里,已没了沮丧之人,全是看热闹的人。来齐天拍卖行的每个人都想看一看,放话说地书圣一个月都不会入道,连续六日押地书圣不入道,连赢六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岁左右,真的有这么神吗?”有人低声议论。
“就是他,昨天他摘下了面巾。他下注时毫不手软,纸金拿到手数都不数,直接又拍回桌上,直接押不入道,绝对是个真正的赌徒。”有人悄悄赞道。
“你不是说他穿白衣吗?明明穿的是黑衣,而且看这缎子,这针线,就是在半壁天买的。”有人窃窃私语。
拍卖场里现在非常安静,私语声都传入了徐金耳中,面具下立刻沁出一点冷汗。
徐金暗自庆幸这识针线识布料的人昨天没来,否则他与李心愫的关系就会被发现,他的假身份也就极有可能被揭穿。
徐金捏着一把冷汗,走到闻风桌前。
闻风桌后,孟海游看到徐金平静地走来,微胖的脸上多了一丝慌乱。但慌乱转瞬即逝,他相信地书圣仍然会在十日内入道。
“五百七十万金。”孟海游将早已数出来的纸金递给徐金。
此刻,所有人都在看着徐金,都在期盼着他如约再押不入道。
孟海游同样期盼着徐金押不入道。他相信,再过四日,他就能借这场胜利破以人证道境,成为齐天拍卖行的拍卖官,而不是小小的鉴定员,从此不惧寻仇之人。
徐金依然没有数钱,抬起手。但这次,他非常刻意地一顿。
这一顿,令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孟海游脸色微变,暗道你不会想要变卦吧?求你了,真赌徒可要做到底啊!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暗暗叹息,心道,不都说是个非常痛快的真赌徒吗?
徐金脸上的面具露出一丝非常勉强且刻意的笑意,然后抬手重重拍在闻风桌上,说道:“五百七十万金,买不入道。再来张赌契。”
这一拍,所有人都鼓起掌来,他们想看的就是这一拍。虽然犹豫了一会,但这个真赌徒,还是将五百七十万两金都压在了闻风桌而不是大河入海桌!
孟海游悬起的心也落了下来,一丝笑意浮在微胖的嘴边,又被他赶回去,他很快取出一张赌契填给徐金。
徐金塞赌契入怀,转身便要离开。
此时拍卖场入口处,走进了三名女子。
左侧的女子着浅绿衣裙,头顶白花,双刀髻,雕凤白玉钗,却是小天道典当行的行主方天雪来了齐天拍卖行。
方天雪身边,站着另一名女子,这女子着一件灰暗无光的金袍,看起来似乎很陈旧。女子的头顶,插着一根灰暗无光的金钗,简单朴素。女子的头发也只是结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与方天雪的双刀髻,以及另一名女子的垂环髻,却是大有不同。女子的容貌并不像她的衣着这般简单,笑意微露,成熟而有威严,想来身份应当不低,年岁也应当不小了。
这女子身边站着的另一女子则显得比这女子与方天雪年轻得多,可算作是少女,小脸上稚气未脱,发髻在两侧结成环垂下,将小巧的耳朵圈了起来。少女已及笄,显然有十五岁了,着一身厚厚的淡蓝碎花裙,只将一双细小的脚丫露在裙外。
徐金要抬脚离开,有这三人拦在入口处,却是不好离开了。陪着方天雪这种身份的人来的,恐怕身份都不低。尤其是中间那女子,成熟威严,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赌场内的所有人,见到这三名女子进入,顿时停下鼓掌,齐齐施礼道:“见过城主。”
随着这声齐呼,方天雪以及旁边那名少女也向中间的女子施了一礼,以示此礼是给中间这女子,而不是给她们的。
徐金脸上微惊。
半壁天的城主能以金银做到任何事情,以至于书道也不敢对半壁天的行事有任何指责。书道以书立传,立圣传,立宗传,立城传,书道写一书为史,借写史之能,书道早已成为天下皆尊的第一道。但书道通缉之人,若能在半壁天遵守城规,自食其力,即使是书道也不敢妄入城中抓捕被通缉者。
他依稀记得半壁天城主的姓名是谷清,却没想到,半壁天这座商业天城的城主,谣传掌握这个世界近半金银的半壁天城主,居然衣着如此朴素。
徐金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步寒棠的身影,纤瘦的手臂,平胸,细腰,甚至舍不得点灯,还穿着一件半透明的衣裙。
“那家伙不会是为了省钱,不仅从小就饿肚子,还只穿一层纱吧?”徐金暗自忖度着,却也不失礼,与其他人一起向谷清行了一礼。
身在半壁天,对半壁天的城主,自然只能抱持着尊敬之心。
谷清微张口,浅笑道:“听说有真赌徒在闻风桌上大手笔下注,我觉得好奇,来看一看,大家不要在意。”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徐金悄悄从赌桌旁移开,混入人群中,装作与己无关的模样,抬起头来。
然而头一抬起,徐金便觉两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灼热到他都能感觉到温度了,像是在怀里捂热了的金元宝。
徐金强压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