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薛霸,开封衙门府里有名的防送公人,不知道多少人害命在他们二人手里,你若是无有金银打点,那他们两个路上,不知如何害你,纵使不夺了你的性命,也要叫你落个残疾。
朱勔心胸狭窄,一心要害了吕将性命,显示他的手段,吩咐下去,便有门中小厮,找了董超、薛霸,请他们去做这件事。
这一日,二人卸了衙门差事,正商量着,找个酒肆吃酒,他们刚走差回来,路上盘剥了好大金银,如何能不去潇洒耍乐,正说些荤话,过了小巷口,路被人挡住了。定睛一瞧,是巷口酒店里的酒保来说话:“两位端公,有位官人在小人店中等了许久,请您二位进去说话。”
董超扯着脖子问道:“谁请老爷?”
酒保道:“小人也不认识,只吩咐小的来请,看模样打扮是个富贵的。”
薛霸碰了碰董超的肩膀,递个眼色,他二人多有勾搭,怎么不知道意思,这是有买卖上门啊,穿着富贵,啧啧啧,少不得再收上一笔,到时候樊楼也能去耍上一耍,若是命好还能见了那李娘子。
“头前引路。”董超指使道。
酒保应声,将他二人请到店中阁儿内,看时,阁儿内坐了一人,头戴顶万字头巾,浑身零落绸缎,下面皂靴净袜,面庞颇白,有一股官人气度。
薛霸身子怔了怔,这可不是寻常人,是哪家的老爷,要用自己的手?最近京师怎么这么多事,当下也不敢怠慢赔笑上前:“小的二人自来不曾拜识尊颜,不知官人呼唤有何使令?”
那人抬头斜瞧了眼,挥手将酒保打发了,做个请势,言道:“稍坐。”
不多时,酒保铺下酒盏,菜蔬、果品、按酒都搬来,摆了满满一桌,都是上好的东西,董超、薛霸对视一眼,暗暗点头,他们是衙门的公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大爷,什么时候扮孙子。
请吃了一杯,董超按捺不住问道:“不敢动问大人高姓?”那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请饮酒。”
又三五杯下去,那人不说闲话,只去袖子里取出二十两金子,放在桌上,说道:“二位端公各收十两,有些小事烦及,待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两相送。”薛霸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何故与我金子?再者官人高贵,小人几个哪里敢收。”
董超是个贪财的,见了金灿灿的黄白之物,瞪的只流口水,轻咳一声:“不知恩官但有甚么只管吩咐?小人几个虽然是草莽的,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
那人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我问一句,今日开封府里新羁押了人犯,你们知道?”
薛霸寻思一眼,问道:“倒是听说有个姓吕的书生,得罪了朱勔相公,因此落了狱中。”
那人眉头一皱:“休要胡说,那厮是偷了旁人财货,才落得官司在身,刚才那话要传了出去,你们府尹相公面上无光,还不找你二人麻烦?”
“官人所言极是,我失言,失言。”薛霸慌忙赔罪。
“罢了,这是市井传言,怪不的你们二人,某家正是为了这书生而来。”
“那您的意思是?”
“过明日,这书生就要刺配充军,因他干系我家相公声誉,我私下里不忿,要他知道厉害,你们懂我的意思?”那人吃了口酒,淡淡说道。
“原来是朱勔相公府上的人,失敬失敬,小人二人何等样人,敢与官人共对席?”薛霸开口道。
“明人不说暗语,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刚才我说的意思,你们可懂了?”
“官人你放心,只一路上,俺们炮制他,等他去了孟州府,不是瞎了就是哑巴了,您要是觉得不痛快,我们两个再饶他一条胳膊一条腿。”薛霸还是装糊涂了,他跟董超,早知道这是人命官司,若不然也不会洒下这么金子,可这话儿不能从他们嘴里出来,若不然事后错了,岂不是他们两个干系?
那人哼了一声“都说你们两个是聪明的,怎么到我这里装傻,若只你说的,可值当四十两黄金?金子送给你们?“
董超见这人有些气怒,紧跟接言,唯恐走了生意,比划了个割喉的手势,道:“还是说您的意思是这个。”他也不说明。
那人点点头:”你们明白就好,不必到了孟州,只就出了汴州城,找前面僻静去处,将那吕将结果了,就孟州处讨纸回状,回来便了。若开封府但有话说,我自行分付打点,跟你们两个无关。”
薛霸面露难色,董超下面给打个手势,二人演起双簧:“官人,这怕使不得,开封府公文,只叫押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性命。而且又是读书人,不是好相与的,倘若他的同窗问起,难以推脱,恐不方便。”
那人面色冷了,抬目先看薛霸:“两位是不卖我这个情面?还是说觉得银子少了?又或者觉得,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来去。”
董超一看,这位也不是什么良善,二人分得四十两黄金也是好买卖,又能得送朱勔一个人情,若再想坑一把,这厮不是傻子,面上怕不好瞧,恁白得罪人。
推了推薛霸的臂膀道:“薛大哥,这是朱勔大官人吩咐下的,你我便是去死,也要做了,莫说使这官人又送金子与你我。不要多说,咱们分了,再落得做人情,日后出了事,也有照顾处。我知道距离京师不远处,有个野猪林,那里有好大林子,正是个好地方,送那书生上路。”
薛霸假意为难,董超再劝几句,见那官人不再加钱,也只得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