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跟着沅碧进了房间,屋里明晃晃的灯盏,空气中丁香花味儿若有若无地飘散。江雅坐在床沿,见大家进来也没吭声。
范思诚被她扶坐起来,面色白中泛青,嘴唇煞白,一双好看的眼神失了神采,显得有些呆滞。
江离走到床沿,端详着范思诚消瘦得可怕的脸,由不得一阵心酸难受,眸中起了一层水雾。身后的金菊不顾江雅的冷眼,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床前给江离坐了,静静地伫立在一边。
江雅拉过范思诚的手,柔声说道:“你瞧瞧,江离来看你了。”
范思诚无神的双眼扫过江离,又扫过沅碧、金菊、绿萝和小香,回头凝望江雅,声音飘浮地问:“谁是江离?为什么来看我?”
一屋人面面相觑,静默了几秒,小香脱口而出:“范公子连我们家姑娘也不认得了,他是不是傻了?”
沅碧也诧异:“我是说他这毒有些奇怪,不过还没发现他连人都认不清的。”
范思诚扫一眼众人低垂了眼皮,虚弱的声音对江雅说:“你让她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
江雅嘴角一翘,冷眼睨着江离,带着几分嘲意道:“你都听见了?他不想见你。现在瞧也瞧了,你也别来打扰他休息。”
江离听出来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这会儿也没心情跟江雅计较她莫名的敌意,便起身立起,向门外走去。
一出门,却见院中来了两人。萧煜、还有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
一身月白长袍的萧煜正在跟范彦诚斗嘴。
范彦诚在说:“要说丘大走不开,怎么这会儿就有空了?我看你就是诚心拖这么久,你不是就想多让他受点罪么!”
“随你怎么说。你们兄弟俩自己害我不成,倒受了天谴。若不是我大人有大量,哪儿还会请我大哥来帮你。话说若不是我的面子,你十个范彦诚也未必请得动他!”萧煜挑挑眉,显得很有气度,心平气和地说。
“你少幸灾乐祸!这明明是有人下毒。”范彦诚怒目而视。眼看弟弟中毒还没好,他又被萧煜打伤了,兄弟俩接连栽到萧煜手里,火气很大,说话就一点儿都不客气,“若不是你伤了他,他又怎么会中了毒?所以就算下毒的不是你,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萧煜气哼着想回嘴,转头见屋里出来的人眼神一亮,抛开范彦诚向江离走去。
范彦诚带着中年男子进了范思诚住的屋子。萧煜拉着江离走过一边。
“你怎么才来!”江离话一出口,却看某人咧开了嘴,觉得有必要澄清:“我是说救人如救火,你怎么拖了这么久才请到人来?”
萧煜好看的浓眉皱起,酸溜溜的语气:“怎么?看他现在这样子你心疼了?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他们当初把我困在石屋里,一困困了三天。”
萧煜上前两步,微眯着眼对上江离的眼睛,是真生气:“范思诚还威胁说要把我困一辈子。要不是我够机智,说不定还真被他关一辈子。我萧煜何曾吃过别人那么大亏,你怎么就不替我抱怨抱怨?”
江离张了张嘴,想说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不过也就那么一想,结果还是什么也没说,一脸无辜的表情望萧煜。
萧煜目光柔和下来,柔和的目光瞬间化成了水,看得江离面上发热,她不自觉才后退一步,萧煜伸手轻轻一捏她的鼻尖,亲呢带笑:“你该知道,我就是见不得你为他担心。你心里只能放下一个萧煜,不能有别的男子,你可记住了!”伸手又要捏她的脸。
江离拍开又伸过来的手,嗔道:“小心眼。范思诚现在成了这样子,我跟他便是普通旧识也会为他担心。”说过又愁眉不展起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丘大已经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范彦诚和沅碧。“我们去听丘大怎么说。”萧煜拉起江离的手走过去。
中年男子十分俊朗的面目,双眼犀利有神,他一双枯瘦的手正在解开随身带来的包袱。
包袱一打开,一排排亮闪闪的银针,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干透了的昆虫的尸体、无数大大小小的药丸子药罐子。
“你们怎么惹了七毒教的人?”丘大出语惊人。“七毒教?”范彦诚眸中阴冷,“我早就该想到的。”
丘大一挑眉,疑惑地看范彦诚。“他是无影门的人。”萧煜替他解释。
“这就怪不得了。”丘大冷冷撇嘴。七毒教曾被无影门灭门的事在江湖上人尽皆知。但丘大似乎对七毒教有所袒护,“灭门就算了,听说你们现在还在对七毒教的人赶尽杀绝?”
“七毒教行事阴狠毒辣,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单看这次他对我三弟下的这种毒药,其狠毒可见一斑。这样的歪门邪道,难道不该对他们赶尽杀绝么?”范彦诚义愤填膺、振振有词。
丘大脸色平静,淡淡地说:“万事皆有因由,一报还一报罢了。”
“照你这么说,我三弟这次中毒还是活该了?”范彦诚也动了气。站立旁边的沅碧拉一把范彦诚的衣袖,岔开话题:“丘先生怎么看出来这毒出自七毒教?”
丘大解释:“本来我还不敢确定,刚才你们跟我说他竟一时认不得人,我想起七毒教以前的一种毒药来。此毒无色无味,性极阴寒,只需一滴入口就能使人中毒。寒毒在中毒者体内聚结超过三月,便是神仙也救他不回来了。好在他中毒还不过两月,我或者可以一试。”
“听先生的口气就是说不一定会有把握?”江离挑着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