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台大营在京城西南,北面接壤西城、东城,南面靠近顺天府辖区的宛平、大兴,有几十里的路程,一路沿着永定河边而过,即使是冷天,他们也因为匆忙呼呼喘着热气,两排神兵卫甲胄鲜明,跟在两匹马身后沉稳的踱地有声,个个都是练家子。
“都尉大人,来点酸梅汤和果脯吧,卑职尝了尝,倒是克化得动!”吴恩下马在店铺买了东西回来,他惯会摸透官场门道,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个葫芦僧的提醒,才来了一出“葫芦僧乱判葫芦案”吗?
仇不仁身有一等轻车都尉的爵位,所以大家才那么叫他,他吃了一点,心里很是赞赏麾下会办事,扬鞭到了营外,只见校场上有几个参将在指挥善扑营的军士训练,这儿和西山锐健营一样,是京师的拱卫重地,自己能亲自闯进去吗?仇不仁不动声色的停了下来。
营中的守卫早就看到那威风凛凛、臭名昭著的神兵卫队,这是怎么了?抄家都抄到丰台大营来了?他们不敢怠慢,飞快往箭楼传达指挥使孙绍祖,孙绍祖正与九门提督杨时不知商议何事,闻言皆下了箭楼出来。
“这厮是什么身份?”仇不仁不待见杨时,明显是在问孙绍祖。
吴恩早有备案,低声道:“孙绍祖,山西大同人氏,祖上是军官出身,而且先祖是贾府门生!其实这话是说的好听!什么狗屁?!孙家因为有了不能了结之事,才仰仗了贾家的!可谁又知道,荣国府的贾赦很看得起他,欠了他五千两银子!倒是贾政,说孙家不是诗书之家,非常厌恶!这孙绍祖世袭指挥之职!不过台子很硬!兵部有人保他!可能要候缺题升了!卑职查过孙家,家资过万,富比石崇,也不知怎么来的!不过都尉别以为他是正规武将,孙家的所有女人都被他玩遍了……”
这就是神兵卫的恐怖了,飞檐走壁、暗桩无数,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们的耳朵眼睛。仇不仁看了看远处修葺栅栏的牢犯,又听这话,不禁双眼冒火,小声骂道:“真是狗屁!早晚灭了孙家!”
“仇都尉!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杨时皮笑肉不笑的迎过来,他是领侍卫内大臣,一品大员,没必要向对方施礼,又因为双方标下多有矛盾,两人心里也擦出了火气,你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同等级的官儿,你还不下马,故意向我示威么?
孙绍祖却是有模有样的参拜了,仇不仁哼哼道:“杨时你这个娘希匹!这会子不是咱们打擂台的时候。吴千户,拿票拟和执照给孙指挥看,孙指挥,周兴这个人是我们衙门的人,本大人奉皇上口谕来提他,你不会有意见吧?”
“卑职怎敢,原是卑职用了兵部印信到刑部提人的,既是仇都尉的人,拿去便是。”孙绍祖相貌魁梧,体格健壮,二十多岁左右,根本看不出一点“中山狼”的样子。因为对方都是按规矩办事,看了票拟之后,就吩咐人去提。
什么?什么?你个王八蛋竟敢骂老子是娘希匹?!杨时忍住了,他们知根知底,同是两朝元老,同是武将出身,他那脾气什么时候不臭了?杨时瞥过头去,正看见孙绍祖的亲兵走到了栅栏外,犯人刚好忙完,三三两两的吆喝,两边皆有官兵监管着。
大家原以为今儿个便是这么稀松平常了,其实人群中很不安静,兴儿戴着镣铐走在中间,左侧一刀疤脸笑道:“你就是个蠢货,你知道么?整天沉默寡言,这地方应该有朋友,不然只有挺尸,哈哈哈!”
这些犯人很多都是滚刀肉,谁怕谁啊?所以平常乱得很,兴儿年龄小,体型看着也瘦弱,没几天便满身挂彩,这儿没有女人,有些人该怎么发泄呢?兴儿面无表情的走着:“呵呵……”
两方的监管兵丁笑而不语,这种事他们见多了,马上的仇不仁皱了皱眉头。
两个亲兵笑着刚要拿兴儿,谁知兴儿却搂住那刀疤脸的脖子,弯下腰去狠狠的捅!一个尖锥刹那间便沾满了血,血液溅到了他脸上,他还在笑着……
人群登时乱了!
“拿下他!”
“拿下他!”
几个兵丁按住了兴儿,兴儿举起双手靠在墙上,右手拿了一个尖锥,有人翻开倒在地上的刀疤脸,发现他肚子上全是筛子眼了!很多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兴儿!这个人太狠了啊!
“好好好!这才是我教出来的人!”仇不仁转怒为喜:“孙指挥!那犯人可不是你们丰台大营的人,要归刑部管,你没意见吧?”
孙绍祖能有什么意见?笑着点了点头,仇不仁高兴的叫人带了兴儿,又看向杨时:“杨提督,龙禁尉也是我的人!你要再插手,我送你两句话:且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说完便走,也不听杨时对答,杨时都气懵了。兴儿被带进了神兵卫昭狱,一座人满为患的大牢,仇不仁神色冷漠,一言不发走了,几天之后,班房一个坐班的狱卒叫他:“谁是周兴?狱神庙大牢的头儿给你的信!”
这些狱卒很多是以经济利益挂钩的捐钱方式进来的,很多人本身就是劣迹斑斑,传信之事也屡见不鲜了,兴儿看完收好了,暗道何老三真是帮了他大忙啊!
一天中门大开,有人丢进来了几个馒头,被饿了几天的犯人们哄然抢打,混乱不堪,兴儿抢了两个揣在怀里,登时双手飘飞。刚猛的先天十八罗汉拳一推,双脚噔噔蹬的攀上铁栅栏,紧紧的别在高处,把馒头塞进嘴里。
崆峒武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