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地球上的中医称之为地龙。
王学仅知道这玩意儿能用来钓鱼,至于其药用价值及生活习性之类则一概不知。
不过按照怪物这么大的体型推断,它应该会盘踞在巢穴中央地带,绝不会偏居一隅,笔直向前无异于送羊入虎口,那肯定不行,只能采用迂回路线从两侧绕行。
一边走一边辨认方向,遇到岔路一律靠右通行,磕磕碰碰花了约莫半个小时才走了几百米距离,不过现在时间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要在不惊扰怪兽的情况下找到出口就好了。
视线随着在黑暗中的逐步适应变得越发清晰,方才仅能靠摸索移动的情况大为缓解。
环顾一周,王学怔怔地望着能并排跑十几辆卡车的路面,以及抬头尚须远眺的穹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就他的小身板也就相当于怪兽的一根鼻毛,主动站在人家面前都未必能被发现。
想到相关部位,他不自觉地拱鼻吸嗅,一丝淡淡的腥臭气随之而来,和走过的路段相比,中间还夹杂着糜烂的酸腐味道。再向前数百步,通道内的气体流动都开始变得有些异常,一会顺风一会逆风,气味也愈发浓烈。虽未听说蚯蚓会呼吸,不过王学已经做好了接受现实的心理准备。
满打满算前方无非两种结果,要么不远处就有出口,要么就是时运不济撞上了枪口,而且直觉告诉自己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到万不得已王学还不想冒险,心存侥幸下缓缓退后回到起点,重新沿着左侧路口又走了一遍,然而这等强大的怪物巢穴,显然并未遵从“狡兔三窟,屋后留门”的基本设计思想,绕了一个很大的半圆后不见其它出口,又回到了原点。
人们常说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可是很多时候命运并不提供第二个选项。
没有退路的王学踟蹰许久,终于还是接受了冥界的安排。
大步行进了数百米后,通道已无分叉,地势开始倾斜向下,地面上逐渐有些湿润的水渍。蹲身触摸并没有腐蚀粘稠感,倒像是从石壁渗透而出的山泉。因为两次下降了至少千米却仍不见泥土,王学判断自己应该身处在一座山上。
只是所经路段没有“蚯蚓”的黏液,却让他有些迷惑。
顺着通道继续走了两三分钟,当水渍已如浅滩漫过脚踝时,前方豁然开朗,凭借有限的目力,王学发现这是个类似飞碟的上凸下凹的扁平形空间,自己正处在一个沼泽的边缘地带,它比之前怪兽头颅所在地大了至少十倍,只是水质并不浑浊。
巨大的“蚯蚓”正蛇盘在沼泽中央,体表的鳞片褪却消失,裸露着深褐色的环状皮层,两头都是一样的模样粗细,难辨首尾,只好按照惯例默认上面的是头,盘旋在外的是尾。
它像是一座肉山,虽然一动不动,但在老王极力打量下并未发现闭合的眼睑,所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在睡觉。方才通道中的积水应该就是因为它的回归导致的溢出。
近前的水面上漂浮着类似浮萍的细小植物,伸手欲捉,下一秒它们又像活物一样遁入水底。低头才发现自己腿脚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群这种怪异生物。
王学生前在农村河流中游泳嬉戏时,最怕的就是水蛭蚂蟥之类,深知其危害的他见此情形险些跳将起来,连忙退后两步回到通道跻身两侧。
脱离水面后心中稍定,继续观察发现巢穴四周有许多通道,而在蚯蚓头顶上方有一片岩石的颜色和周围不同,呈现暗黄的云朵状,好像地球上蚯蚓吐在洞口的泥土。
王学暗想:难道出口被怪兽封在了巢穴上方?
为了验证这一点,他不惜耗费了大量时间将所有通道都走了一遍,包括两条残留有怪物黏液的路段,由于地域太广险些迷路,不过最终都会从各个角度方向回到巢穴边。
久经消耗的男人衰弱得几乎要自行崩溃,整个身体如同一道白烟,放在地球必然已是骨瘦嶙峋,半脚入土。
俗话说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王学觉得就此散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抛却了后顾之忧,他大胆地欺身上前,游过几百米水面出现在怪物面前。
近看它的身体上遍布着不足半米的茸毛,坚硬锋利犹如刺猬,虽大半身体沉于水下,头顶距水面却仍有七八层楼高。
王学似已放弃了所有念想,手抓脚踏凭着茸毛向上攀登,可能真的因为他过于弱小恍若无物,蚯蚓一动不动毫无察觉,竟就这样一路登顶。
站上怪物顶端的一刻不由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气,想发声大吼,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任何声音。
疲惫之下在夹缝中慢慢躺下,望着身边林立的茸毛,尚有近百米的穹顶黄泥,王学觉得自己好像小时候在傍晚躺进自家麦田里,舒心惬意,无忧无虑。脑海里爱人、儿子以及所有得偿未得偿的心愿琐事都像一阵风飘过,不遗憾、不伤心、不难过。
正享受着儿时温情,沉浸在弥留感悟的男人忽然发现头顶似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变大,晶莹透明看不真切,隔了半响,一粒直径两米左右的“水滴”轰然落下,至少在王学眼里就等同于陨石迎面而来,刚竭力撑起半边身体,便被砸瘫在蚯蚓头顶。
常言道:点背不能怨社会!王学此时已无力再去抱怨了,心想:水滴石穿,古人诚不欺我。
如同预料的魂体消散并未到来,他觉得此刻自己像泡在温泉里,水体温热还有丝丝滋养魂体的功效,就是味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