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金红与蓝黑相融相织的天空下一片白茫茫。
我轻轻地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擦了擦,那仿佛如梦幻一般的雪景顿时映入了眼中。
颗颗松树如泡入蓬松的雪中一般带着丝丝懒意,叶尖在橘红色阳光的映衬下带着点点粉红,和着阴影处淡淡的蓝光,稍不注意便会消失。
飞船难得地停了下来,静静地浮于空中,那漆黑尖锐的风格与此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随时会刺破这气泡般的梦境一般,肃杀而萧冷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弥漫而出。
但,再冷血的挣扎,也逃不脱大自然的包容。
很矛盾的一句话。我却很喜欢。
就如同我喜欢这幅画一样:
画中是一名年轻女子,倾城绝世的面容令人为之迷醉。死后不久的肌肤晶莹雪白,面部色泽依旧,耳边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浓密的睫毛与凤眼紧闭,淡红色透着光泽的嘴唇轻合,发丝随风轻扬,凝神看去,那温柔中带着些许笑意的嘴角,分明是一种解脱。
但,不仅仅是如此。
画中女子的另一半,赫然是仅剩下蓝褐色的骨架以及骨架上黏着的黑肉。黑蓝的面孔早已腐烂,空洞的眼窝加上那嘴唇咧开至耳根的冷笑令人望之浑身生寒。不早不晚,偏偏是这种正腐烂到一半的景象最为恶心。
恶心么?我轻轻抚摸着这幅画。
这,本就是一个人。
未若锦囊艳骨留,一抔净土掩fēng_liú。
“是雪。”我手扶画卷,再次望向了窗外。
仙境,也不过如此。
我想起了他的微笑,若是他的话,一定会改正我的吧。我隐约听到了他在说些什么,一丝笑意挂在了我的嘴角之上:“果然,不是仙境如此,而是因为我依旧如此的格格不入么?”
前几天时,我在飞船上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温文尔雅、礼貌谦逊、眼神却总是戏谑的男人。
他告诉我,他是一名高贵的血族。没有半脸面具、没有黑色斗篷,只有那满屋的书架与无法掩饰的贵族气息。
血族…是什么?半脸面具和黑色斗篷又与血族有何关系?
我不是很明白,他说的话总是很深奥。
哦对了,他说他叫步休,还说让我叫他密斯特步或者达令步。世界真的很大呢,好奇怪的名字,我还是喜欢叫他步休。
那天,我正打算去第十层庚区寅域放松一下,却没想半路便被他拦了下来。
“这位尊贵的小姐,”他笑的真的很好看,就像我印象中的那个人一样。“请留步。”
“你,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么?”怯怯地低下了头,我并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尤其是…对方还笑的如此好看。
“在下姓步名休,不知姑娘芳名?”
“黄,黄怜儿。”他漆黑的双眸充满着温和的笑意,那从未见过的礼貌令我不知所措,仿佛不回答他的问题就会显得我很傻一样。
他闻言微微一笑,满含深意地‘嗯’了一声,轻声说道:“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怜儿,很有意境的名字。”
我脸微微一红,小声辩驳到:“谁,谁是你的怜儿啊。”唉,完了,老娘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只是那眼神却满含深意。望着他的双眸,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小姐,可有什么秘密?”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我猝不及防,我万万没想到他的观察力竟敏锐到此种地步!最重要的是,如此有礼貌的男子居然一张口就闻这种问题,此刻的他在我看来神秘的就好像精神病一样。
我连忙低下头,支吾说道:“谁,谁都有一点秘,秘密的。”
本以为他会穷追不舍,却没想他只是淡淡一笑:“那倒也是,是在下失礼了。不过,我可是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呦。”
我鬼使神差地问道:“是什么?”
他依旧是淡淡地微笑着,只是其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弯下腰悄声说道:“我呢,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我眼皮一跳,双手紧握于胸口处,还未等我有更多地动作,就听他接着说道:“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死。”
“为…为什么…要说这些?”我眼神慌乱,紧张不已,心脏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跳出胸口。
“为什么?”他面带疑惑地反问道:“你问我我的秘密是什么,然后我就告诉你了呀。”
“是…是么…哈哈”我不断地干笑着,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真是奇怪呢。”他退后两步,目光不断地上下打量着我,随后说道:“以我的眼光来看,你不应该是这种羞涩的人呀。”
“哈?”以你的眼光?
“嗯。”他点了点头,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能听见我心里在说些什么。
“你应该更加…更加率真一些,更加…妩媚?不对不对,更坏一些…也不对…更加成熟一些!嗯,对,更加成熟一些!”
“成熟?”就是那种你一勾我就搭的成熟?听说西大陆文明开放,难道他是西大陆的人?
但无论如何,听闻此话我还是舒了口气,于是我也大方地笑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他微笑地看着我道:“这就对了,对我来说,大方的女人,才有魅力。”
他慢慢地将我逼到了墙根处,在我有些错愕的眼神中,左手搭墙,右手则用手指缓缓地从我的脸上滑到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