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雾,似乎永无止境。
转瞬间,白雾消散,出现的是一座崭新的府邸,门匾上鎏金的“陈府”二字熠熠生辉,可见里面的丫鬟下人各司其职,大家齐心协力将这座新建的府邸打扫得干干净净。
武氏站在门口,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扶住门框,即使隔得远远的,她也依旧能看出大堂中央背对她的人是谁,激动的泪水直直地在眼眶里打转。
“阿梦,你回来了!”大堂中央的陈轲感觉有人看着他,于是转过身时正好对上她的双眼。
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簌簌地往下掉。
此时的陈轲正值大好年华,玉树临风,眉目间皆是一片温和。他快步走到武氏身边,拿出怀中的锦帕替她擦掉泪水,“阿梦,你怎么哭了?”
“我、我只是没想到还能看见你。”说话都变得有些颤抖,当她伸手去抚摸眼前人时,才发觉自己的手白皙光滑,俨然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陈轲温柔地笑了笑,牵着她往里面走,“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一直都在,你一直都能看见我的。你看看我们的新府邸如何?你满意吗?”
“满意。”只要他还能陪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满意。
“我在我们的书房面前空出了一块地,我想用来做花圃,你说种什么花好?”陈轲侧首询问道。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模样,这一切都让武氏想在这个梦里沉沦下去。
“芍药花。”脱口而出。
“阿梦还真是跟我心有灵犀,小时候,我家的后院里就种满了芍药花,父亲母亲也都很喜欢芍药花,没想到如今我们夫妻二人也是。”陈轲笑得很幸福地搂住了武氏的肩。
久别的人,久别的笑声,久别的温暖。
武氏紧紧地靠在他的肩上,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味道。
“阿梦,你这般依赖我,叫我以后怎么舍得离开你!”陈轲的声音很低沉,深深的眷恋包含在其中。
“既然舍不得,那就别走,你要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你还要看见儿子长大成亲,我们还要一起抱孙子,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的!”武氏心急地说道,素手紧紧地抓住了陈轲胸前的衣襟。
“生死有命,强求不得。”陈轲的大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发,温热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眉眼,“阿梦,我这一生能娶到你已是足矣,不能陪你到最后是我最大的遗憾。我陈轲自问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但偏偏就是对不起你,以后的日子都要苦了你,要你辛辛苦苦拉扯玉乔。”
“尽管如此,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阿梦,若有来世,你可愿意再嫁我为妻?”
武氏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梦终究是梦,是现实与过去的交织。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这一世你没有陪我到最后,那就用你的来世来偿还。下一世,你不来,我不嫁!”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下一世记得要等着我。”面前的陈轲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亮闪闪的星光消失。
府邸消失,又重回白雾茫茫。
武氏早已泪湿枕巾,脸上悲伤一片。
“玉乔、玉乔……”
耳边响着一声又一声熟悉而又年迈的呼唤,跟那日听见的是一模一样,只可惜周围的白雾太重,陈玉乔只能不停地在原地打转。
“爹!爹你在哪儿?”即使是辨不清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也依旧大喊着。
前面的白雾如一条路般往两边散开,尽头之处是一间书房,陈轲正坐在首位翻阅什么。
等到陈玉乔跑过去时,迎来的就是一顿严厉的批评,“学堂老师布置给你的作业又不好好做,玉乔,你真是太不听话了!”
“爹,我、”难得在梦里见到爹,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陈玉乔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是稚嫩小童的。
“把手伸出来!”陈轲的态度强硬,他已经把戒尺拿出来备好。
碍于威严,碍于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爹,陈玉乔把手伸了出去,之后便是狠狠的几个板子。
“玉乔,以后你就是陈家的顶梁柱,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学无术?你难道想让爹以后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这些话似乎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当初爹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他却不记得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爹,我以后不会再这样让爹和娘操心了。我会好好完成每一次作业的。”
陈轲对于这样的话显然有些错愕,眼里的光芒在极具地闪烁,“玉乔,爹是不是对你太严厉了?”
回想记忆里有爹相伴的日子,确实都很严肃,每一次做事都会生怕挨批评或者挨戒尺。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幸福的。
“爹这都是为了我着想,哪里能称得上太严厉?”
“好孩子。”
陈轲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你娘,她这一生太过操劳,希望能让她好好享清福。爹这一辈子欠了你娘太多,你就是作为爹陪伴在你娘身边。”
“爹,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娘亲的。”陈玉乔坚定地说道。
碍于阎君给的时间有限,重重白雾又开始笼罩过来,陈轲恢复到了老态的模样,身子虚浮地飘在半空中。
陈玉乔也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要离开他,于是他连忙问道:“爹,这不是一场梦对不对?”
他不相信这是在做梦,做梦怎么会如此逼真。
陈轲苦笑一番,继而沉声道:“梦就是梦,不过是你留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