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将军墨色朝服威风凛凛,本舒心退朝回府,不想竟见此嗜血情境,精光矍铄的虎目登时怒意纵横,纵身一跃,从府中回廊窜到凤珺戎眼前,蛮横夺过寒剑,暴怒声虎虎生风:“何方孽障,竟敢在老夫府上作妖草菅人命?!”
如斯杀伐冷锐的凤将军,凤珺戎还是头一次见到,微怔间,又听他暴吼:“还不将二少爷扶去治疗!”
“我看谁敢动!”
将军府中最有权势的两位主子纷争骤起,众人听这个不对,听那个不对,拿不准注意,踌躇不定。
那厢凤将军还在孽障孽障的怒骂,先前看到的一幕冲昏了他的头脑,也不问是谁,长剑直指头戴幂蓠的女子,斑斑点点血红腥色的剑身寒光闪烁,直直刺向凤珺戎,“还我儿命来!”
凤珺戎脚尖一点,双手横展开,如飞鹰展翅,极速平行后退,脚尖与地面剧烈摩擦,竟划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停下停下,”元福管家快被凤将军的眼瞎弄哭,急得跳脚高喊:“老爷,那是小小姐,小小姐,不要伤了小小姐,不要啊!”
盛怒中的凤将军闻言,动作僵滞了一瞬,“戎儿?”
凤珺戎眉宇闪过烦闷,轻易卸去凤将军的攻势,一脚踹飞他手中的寒剑,冷冷道:“连元福都能一眼认出女儿,爹爹却将女儿当孽障攻击,这可真叫戎儿开心!”
听到女子怒然的冷嘲,凤将军的脸色有一丝松动,虎目微闪,收了所有攻势,僵硬着一张俊脸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在府中打杀亲哥!”
“他才不是我哥,”凤珺戎哼了一声,“我的哥哥只有凤珺扬一个,凤轻云算什么东西,也配当我哥哥?”
诶呦喂,我的小小姐,这是重点吗?
元福恨不能倒地不起,将军摆明了是在给您当场申辩的机会,您的重点怎么就歪道护城河那儿去了呢?
凤将军简直要气笑,扫了眼院内里里外外的近百名侍从,阔袖横扫,命令道:“给我摘了幂蓠,进屋解释!”
“没空!”
“戎儿?!”
“元福你来解释。本小姐要去照顾袖香。”
知道凤老头来了,凤轻云的狗命暂且要不到了。凤珺戎也不再在此事上纠缠,幂蓠也没摘,就抱起奄奄一息的袖香回屋诊疗,进屋前不忘差木笔煮点热汤,再叫凤珺扬来帮忙掩人耳目。
被凤珺戎无视得彻底的凤将军,气得鼻孔一张一和,直喘粗气,被宠得无法无天了都!
但是看到那名生命垂危的婢女,凤将军心底有了底,暂且压下怒气,看向元福,“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同样对事情始末一知半解的元福苦了脸,抓来那个喊他救场的蓝衣侍从,让他代为解释。
几句话了。
凤将军还未说话,元福就赶紧说:“老爷有所不知,袖香是小小姐最喜欢的小丫头,平日里走哪儿都带着,自己都舍不得说半句狠话。”
“小丫头品行也是不错,说话细声细气的,知冷又知热,温良又贤惠。”
“二少爷今日刚归府,不由分说就要取小丫头性命,将人打得一脚进了鬼门关,小小姐生气也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立场决定态度。
元福管家是不可能替凤轻云说好话,也不可能说凤珺戎坏话。虽然他也不知事实真相到底为何,但这番太高贬低,暗加指责的言语,已然完全认定一切都是凤轻云的错。
只不若凤将军能够当上一代权臣,脑袋自然装着墨水,也装着固有的行为准则。
他宠凤珺戎,是因为她是心爱之人的女儿,可以无条件的纵宠。但是袖香不是,袖香在他眼底仅是卑微女婢,若跟不得己心的嫡子比起来,自然也是嫡子更为重要。
虎目敛起,他沉声吩咐:“婢子虽然无辜,但坏了兄妹感情却是事实,待人伤好后,找个牙婆子发卖了出去。”
反正只要不是小小姐吃亏,谁吃亏元福都无所谓。他弯下圆滚滚的身子,连连应诺:“是是是。”
凤珺戎不知凤将军的决定,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所畏,袖香是她的人,是打是杀,是卖是买,她倒要看看谁敢插手!
围观众人作鸟兽散,私下里将今日见闻疯传。
暴虐的情境,凤将军的决定,不到一个时辰,便通过层层品阶的奴才,绘声绘色地传进了凤张氏的耳朵里。
凤张氏气的头昏眼花。
陪嫁的嬷嬷连忙给她倒了杯水,轻拍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这时,床榻上又传出痛苦的呻吟声,凤张氏心头又是一痛,看着全身包扎得跟蚕蛹一样的命根子,心头梗塞,“糊涂,老爷糊涂啊……”
嬷嬷怜悯地看着床上生死不知的凤轻云,同样哀恸:“老爷太狠心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小姐被侮辱他没说话,二少爷被打得半死不活,他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要发卖丫头!奴婢心里难受哇……”
字字句句说进凤张氏的心坎里,凤张氏圆润的福脸本就因为凤轻歌的事消瘦下来,如今又来了凤轻云这一出,更加显得憔悴不堪。
凤张氏心里有苦说不出,眸色几番转变,最后全部化为恨意和狠意:“云儿替歌儿讨个公道,都被凤珺戎打杀成得遍体鳞伤了,老爷还是无动于衷,好,很好,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夫人打算怎么做?”
“请老夫人做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四皇子对歌儿念念不忘,就是我们最大的依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