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盛,众目睽睽下,明艳绮丽的少女从袖口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乖觉地递给凤轻歌,甜甜笑道:“虽然你长得比我老比我丑,但是我一向博爱不介意这个,诺,送你一份生辰礼物。”
凤轻歌怒不想接!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凤珺戎蹙眉,不接可不行。殷为了这一份礼物可是费尽心思,她不能让殷的心意白费了。
当下,她转头看向凤将军,示意后者放开凤轻歌。凤将军会意放手,得了自由的凤轻歌没来得及还手,双手就被凤珺戎拉住,只见她一拉一扯,那本小册子就被硬塞到她手中。
凤轻歌想甩开,却被张氏阻止。她对枕边人的偏心已经绝望。现在歌儿做什么都是错,大庭广众下的,她不能让歌儿继续“错”下去。
凤张氏气得胸口起伏,心里问候了凤珺戎祖宗十八代后,才咬牙提醒凤轻歌做足礼数道谢,且看她入府后如何好好调教让你悔不当初!
凤轻歌再有心计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被人连消带打受尽屈辱,还得为了本不值钱的小册子腆着脸道谢,她做不到!
“谁要你假好心!”她扬手一甩,将册子丢得老远。
不想那不起眼的小册子丢到半空中忽然四分五裂,数十张纸洋洋洒洒如落叶飘飞,有的在空中盘了几个旋,轻悠悠地落在地上。
有好事者捡起来看了一下,再次看向凤轻歌时,眼神变得有些诡异。
察觉到众人的异样,凤张氏预感不妙,跟着捡了一张,一看之下差点晕厥过去。这这这……
眼瞅着枕边人也在看,凤张氏恨不能直接晕过去,然而她不能晕,没她护着歌儿指不定被欺负得惨了。
她定了定神,顶着凤将军阴沉的虎目,死鸭子嘴硬:“歌儿从小学的都是柳体的神策军碑,笔锋犀利秀气,这纸上的字分明是圆润有度的颜体,不是歌儿的字。”
“混账东西!”凤将军压根不信张氏的辩解,瞪着凤轻歌怒火高涨,气怒至极,咬牙切齿:“好!好!好!”
深深深深地呼吸过后,凤将军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爱女竟日日被人诅咒的事实,彪悍怒吼:“来人!拿藤编!上家法!”
有人不明白凤将军怎么忽然发怒,戳了戳旁边的看客,好奇询问。有一宾客将手中的书页递给他,他小声念了出来。
“凤家有女,生而绮丽,超凡脱俗,得天厚爱,不骄不纵。见义勇为而致香消玉殒,良行感天动地,信女寤寐思之,永矢弗谖。”
“好字。”他赞了一声,随后问道:“这不是赞词吗?这心倒是挺虔诚的,不愧贤淑贵女之名。怎么凤将军如此动怒?”
“拆开是赞词,但是合起来看……”一人摇摇头,看着凤轻歌姣好的面容,叹息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懵懂的人经过提醒,仔细瞧着书文,寻出蛛丝马迹拼凑过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绿豆小眼。
“这这这。”他惊得说不出话,半晌,他嫌弃地丢掉手中的书页,再看凤轻歌时眼神蒙上了一层嫌恶。
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她日日为凤家珺戎抄佛经,抄的就是这些恶毒的诅咒?!
真他娘的恶心!
亏他们之前还以能参加凤轻歌的及笄之礼为荣,现在想来,简直就是耻辱。这等欺世盗名之辈,配不起他们的赞颂。
在场宾客当初有多欣赏凤轻歌,如今便有多憎恶,纷纷揖礼告辞走人,一刻都不想再待。
凤珺戎退到一旁瞧热闹。有这份东西在,她先前的打脸行为有了完美的解释,不会影响到她任何名声,反而会泼凤轻歌一盆臭水。现在,她只需要看着凤轻歌倒霉就够了。
凤轻歌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轻蔑的眼神,一张白玉脸庞涨得通红,美眸蓄满晶莹的泪花,整个人羞恼颤抖,恨不能找个洞龟缩进去,躲避这无限嘲弄的目光。
“歌儿,娘的宝贝……”凤张氏疼惜地将凤轻歌揽入怀中,顾不得向凤将军请辞,半揽半抱地将凤轻歌走向闺房,好生宽慰。
那厢凤珺戎已经在凤将军面前当起了乖乖女,“爹爹,内宅龌龊弄得人尽皆知被人笑话,你会怪我吗?”
“不会。”凤将军立马否定。
凤珺戎想想也是,字是凤轻丢的,这笑话归根到底是凤轻歌自己作死作出来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做好心理建设,凤珺戎压下了心底几不可察的小愧疚,想到大名鼎鼎的凤将军的护短作风,立马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伸手,摊在他眼前:“那我的生辰礼物呢?”
木笔袖香嘴一抽。虽然她们已经习惯小姐何时何地不忘敛财的功力了,但是凤将军没有啊。两人齐齐捂眼,不忍看凤将军此时的脸色。
凤将军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直接把自家宝贝的无耻当成顽皮,相当好爽地大笑:“好好好,戎儿要什么爹都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戎儿给个准话,爹给你找来。”
“二十四孝好爹啊。”凤珺戎嘀咕。
“戎儿说什么?”
周遭观客繁多,声音太杂太乱,凤将军重复问了一句,声如洪钟,吓了凤珺戎一跳,回过神来后,凤珺戎收起心中的腹诽,笑眯眯道:“爹爹,女儿要求不多,就四个而已,淮南的凤锦淮北的砂,京都南的宅院京都北的店。”
噗噗噗。
凤张氏一口老血简直不喷不快。淮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