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壤城,朱雀门。
随着援朝军奉军联军的鱼贯进入,那绑成长长一串的日军俘虏,顿时点燃了整个平壤的热情,所有人都拼命的高呼起来。
朝着日军俘虏的身上乱丢烂菜叶子,干牛粪,女人丢弃不要的月经布——
这种难以竭制的愉悦骚动,整整持续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稍微平歇一些。
然而,从朝廷发过来的电报,随即又引起了更大的波澜。
上电谕:
“直隶提督,朝鲜总统官叶志超,领军有方,赐银千两,赏碧玉盘一对。
平壤领事李经方,识人有功,赏戴花翎,赐银千两,白玉笔管。
协办守备何长缨,奉军守备杨建胜,升从三品游击,钦赐果勇巴图鲁勇名,白银千两。
哨官刘光彦,周中盛,马德草,升五品守备,赏白银百两。
余下有功之人,可报兵部,均叙功论赏。”
假如这些赏赐让众将眼红的话,那么光绪下面的要求,则是更让众将吵成一锅粥。
“既倭夷胆寒,众将宜速出兵南下荡平魍魉,还朝鲜清平,不得延误战机!”
年轻气盛的光绪皇帝,最终还是没有听从翁同龢的劝谏,明确给李鸿章和叶志超下旨,要求平壤清军南下,主动寻找战机。
叶志超拿着电报,满嘴的苦涩,感觉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何长缨打了一个胜仗,涨了朝鲜清军的光彩是不错,可眨眼大伙儿就要被逼着渡江拼命去了!
不知是何长缨的大胜,使得中堂老大人对日军产生了轻视,还是国内朝野的压力作祟,仰或两者皆有之,这次中堂也来电建议南下打一仗,以振声威。
“经此一役,此路日军已折三分之一,只剩两千残兵,料来余众皆惶惶;可拟出七千兵力赴中和黄州,以虎博兔,一举歼灭;则平壤之困顿解也。”
此时领事馆的签押房里闹成一锅粥,还是个个都振振有词,个个说得都是头头是道,谁也不服谁。
叶志超心里一阵厌烦,拍着桌子吼道:“都静静,既然皇上,中堂都发话了,没二话,打!毅军,盛军,奉军,吉林练军,仁字军,芦榆防军各留下一个营头守城,奉军那一营炮兵也留在平壤城,其余全军明日一起拔营去中和。”
听叶志超这么安排,勉强也算公平,众将皆拱手应许。
何长缨插话说道:“军门,我援朝军连日奔波,苦累不堪,请军门准许在平壤修整,协守平壤城。”
在何长缨未来的世界里,有这么一句经典的名言——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看着屋内个个肥头大耳的众将领,何长缨真是‘与我心有戚戚焉’。
跟这些猪队友合作,除了被活活坑死,何长缨实在想不出有别的更好的结局。
“准了!”
叶志超爽快的点头应许。
要知道洞仙岭一役,学员营减员接近二百人,又立了大功,叶志超也确实不好再鞭打快牛。
“众将军,今晚由我做东,祝将军们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李经方大笑着站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平壤城朱雀门,大庆门同时大开,平壤守军近七千兵力列队跨过大同江的船桥,准备开赴中和。
“砰!”
在船桥中央,一个才参军不久的吉林练军士兵突然擦枪走火。
“聿——”
这声突然的枪声,惊得身边马队的一匹战马失控,在船桥上嘶鸣着左右奔突,随即挤下去几个清军步兵落入江中。
“砰!”
一个被挤到船首的清军慌乱之下,‘砰’的一声,开枪射向那匹战马。
结果枪口斜了,打中了另外一匹军马的臀部,那匹军马顿时如同发狂似的甩掉了背上的骑兵,朝着前面的马队冲去。
船桥上一片鸡飞狗跳,不断有清军惊叫着和战马嘶鸣着落入江中。
“卧槽!”
站在江边的郝天胜眼睛珠子都瞪圆了,吃惊的说道:“还能这么玩?”
“给你们说直白一点,在我的家乡有句老话,打牌不怕输,就怕队友是头猪;说得就是这些家伙。”
何长缨一脸冷笑。
“营长,哦,游击大人,咱肥西哪有这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毛超一脸的不服气。
“是你孤陋寡闻;”
何长缨对身边的沈兆翱说道:“集合队伍。”
不久,在清晨的阳光里,援朝军876名军士全体集合完毕,肃穆站立。
一场硬仗下来,援朝军已经接近五分之一的减员,不由何长缨不心疼。
“嘭!”
“嘭!”
约翰架着照相机,在两个士兵的协助下,不断的取景照相。
一边的担架上躺着十七位挺过来的重伤员,和三十一名暂时不能参与战斗的急行军的轻伤员。
在何长缨的强烈要求下,李经方同意这些伤员和日军的战俘一起返回津门。
“从进入援朝军的第一天起,我就说过,”
何长缨扯着嗓子大吼起来:“升官发财另走他门!”
巨大的吼声,让所有的援朝军将士皆是心里一紧。
“这个何游击真有意思,大伙儿提着脑袋当兵卖命,不就是卖于帝王家,要博一个光宗耀祖升官发财?”
长庆门门楼上,留守的盛军分统孙显寅对左右将领低声私笑。
他身边的几个哨官也都是一脸的惊奇,真是看不懂下面的学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