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云的话,让众人沉默,无不露出愤慨悲色。
这些倭夷豺狼成性,从秦始皇时代的徐福东渡开始,中国对待东洋一直都是恩遇有加,然而得到的这头白眼狼的‘回报’,却是连绵数百年的倭患。
这些野兽,在大海上和海盗勾结,袭击中国商船,杀人夺货放火烧船,毁尸灭迹。
在中国东海岸一线,劫掠村镇,烧杀淫抢,无恶不作。
现在自己羽翼稍丰,看到大清积弱,就狼子野心的意图染指华夏。
徐邦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也是又红又肿,既是日军的炮弹炸裂的烟火熏得,也是心痛老部下的阵亡:
“蒋顺发和梁永义跟了我二三十年,当年朝廷裁军时,回去当了两个含饴弄孙的富家翁,这次是我把他们硬拉了出来,临行前还喝了蒋顺发三姑娘的回门酒;唉,这该死的日军!”
“我们盛军,在辽东幸亏有何将军收拢,脱胎换骨成了今天的新盛军;然而这些年的老伙计们,达三,道生,汝成,显寅,——纷纷罢官,下狱,问斩,他们有的是活该,可有的是真冤啊!”
贾起胜说着说着,眼睛里面也开始泛出老泪:“文礼和我搭档近三十年,这次也是凶多吉少;这七零八落的盛军,当年打太平的老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老头子在军中苟延了。”
何长缨把烟头顺手丢到城墙外面,拿起一个白馒头,对贾起胜说道:“我之前还以为,贾军门怪我整编了那十三营盛军。”
“一开始心里确实有些咯噔;先不说那8营步兵,就那5营骑兵,兵强马壮,清一水的连发毛瑟快枪,蒙古河套战马,咱大清独一份儿;就是倭夷一个师团也不过五六百匹战马而已。”
贾起胜微微不爽的说道:“而且你吃了盛军13营不说,却专门把里面的将军,营官,几乎全都刹了下来;这道理我也明白,可是这些将军,营官回了津门,都被锁拿进了京师刑部大牢,追究扰民,平壤逃跑,安东烧城的罪责,没有一个逃脱治罪。”
何长缨摸摸鼻子,没有说话,心里想着‘活该!’
六千大军在安东混吃等死的花着百姓的血汗银子,被几百日军吓得放火烧城逃跑,按着何长缨的心意,这些将军营官都砍了才对。
“当然,不论什么原因,他们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上回你们来救援东罗城,我这些天也是慢慢的想明白了——”
贾起胜苦笑了一下,说道:“面对气焰嚣张的倭夷兵,不能再分什么盛军,铭军,毅军,也不能再说什么北洋,南洋,朝廷;大家都是大清朝的人,劲儿应该朝着一处使!”
贾起胜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破手绢,擦了擦眼睛:“这个时候再继续内斗,不拧成一股绳,那才真是全完了;能让那些倭狗,洋人活活笑死咱们大清爷们儿,简直就是羞先人啊!”
何长缨把馒头又放下来,发了一圈卷烟,望着贾起胜说道:“盛军年轻一代有很多不错的将领,曲德胜是抗倭军骑兵统领,吴瑞生是李搏虎手下的一个副团长,还有不少的好苗子,都在培养,准备以后重用。”
“老贾,你能这么想才是真明理儿;看到那一个个老将,把营头当做自己生财的聚宝盆,宝贝得不得了,谁都不许染指的蠢货,我就气的不得了。”
徐邦道接话说道:“盘子都快要掀翻了,还争,还窝里斗?首先得合力打赢仗,至于以后肉烂在锅里,总能慢慢的计量;再说败了一切休提,胜了,你以为哪个将军将来还能保住自己的营头?”
“盛军在打太平军的时候,有40营军马两万精兵,调入津门驻小站二十三年,一再裁撤,战时至少还有17营;中堂六弟的30营武毅军,在战前就只剩下了区区9营,徐军门的拱卫军2营步兵,2营马队,2营炮营,在战前只剩下2营马队,2哨炮队。”
唐绍仪靠在城墙垛口,‘呼噜噜’的大口喝热菜汤,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嘴巴说道:
“此前是大伙儿背靠着中堂这棵大树,所以还能支撑各军的架子不散;这回北洋从汉城一路连败,北洋已经被拆的分崩离析。朝廷的清流,各地的督抚都在倡议编练新军,汉纳根占着小站数万亩良田的‘定武军’,就是一种尝试。”
唐绍仪话里有话的说道:“等到战后那个时候,朝廷一道圣旨裁撤北洋各军,没有能站出来和朝廷对话的主心骨,怎么办?”
一听到唐绍仪说得小站那十余万亩良田,贾起胜和跟在他身边侄子,新任命的亲兵队长贾荣春的眼睛,立刻都红了。
那些良田是盛军的开创者,周盛传,周盛波军门,指挥着上万盛军儿郎,用了五年的时间,开运河,沟通河渠。
把滨河6万余亩斥卤之地,一步步改造为可开垦的上等良田,作为盛军屯田的安身立命之本。
之后14年时间里,盛军上下一直继续朝着滨河两岸开垦,总共得到了十万余亩良田。
上万军队的吃喝,还有很多年节的补贴,都来自于此。
津京地贵,这一亩良田少说也值得十几两银子,十万亩就是上百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
结果皇上一道圣旨,就落进了‘定武军’的口袋,拿走了他们盛军的家底。
安能不怒?
“辽东盛军,还有这关城4营,得幸遇见将军;生,有饭吃有银子养家,残了只要将军能不忘自己的承诺,也残有所养,要是一闭眼死了,家里也是衣食无忧。”
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