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灵珑堪堪躺下,便听见鹂鸟清脆低鸣般的吟叫声。
灵珑翻身而起,略微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迎着佟妃的呼唤而去。
庭院还是那般荒废,与灵珑初时见到的佟妃却早已不同。那时的佟妃狼狈不堪,被那小小的蛆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此时此刻,借着那明亮的月光,灵珑看到一个颇具风华的女人,一颦一笑,一眉一眼,比美丽更娇媚,比迷人更风情。
灵珑愣愣地站在五丈开外,佟妃却挑眉轻笑道,“怎么,师伯内息恢复,小丫头倒不开怀?”
灵珑忙不迭地摇头道,“弟子只是没想到师伯竟然这般的美。”
佟妃舒朗而笑道,“半老徐娘,还谈什么美不美。倒是丫头你,这些时日不来见师伯,可是忙乱得很?”
灵珑咬了咬唇瓣,迟疑开口道,“师伯,你分明知晓那血祭之阵,为何不告诉弟子?”
佟妃收敛笑容,略微沉声道,“珑儿,师伯等了这么多年,只盼有人能将阵法下的族人救出来,好弥补师伯当年犯下的过错。可是师伯无能,当年虽侥幸逃脱,却根本看不懂阵法,是以骗了你进去看看,倒不是诚心想瞒着你。”
灵珑见佟妃不像说谎,悠然叹息道,“师伯,你抬举弟子了,弟子虽看懂了,却想不出应对之策。今日来探望师伯,不过想对那阵法多一些了解。”
佟妃凝望着高悬的月色,似乎陷入了回忆。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珑儿,你问便是,但凡师伯知晓的,定然知无不言。”
灵珑微微颔首道,“师伯,那阵法中有一个铜镜,偏巧便在供奉台的正下面。若然那些鬼魅头像对应着阵位,那阵法中的人,可是被安置在了铜镜下面?”
佟妃咬牙沉声道,“是。那铜镜下是一个密室,隐世家族的人皆被压制在里面。当日怀仁师叔便将师伯引到了铜镜前,若不是师伯提前从乾帝口中得到了消息,师伯此刻便也在那密室里了。”
灵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反而觉得越发沉重了。那铜镜碰不得,若然碰触了,只怕那阵法立时便会塌陷,铜镜反射之处,绝不只是乾清宫,甚至牵连到整个皇宫,整个京都。
灵珑咬了咬嘴唇,继续追问道,“师伯,您可曾听说过阴时阴历女子消失之事?”
佟妃凝眉思索片刻,迟疑开口道,“血祭阵启动后,乾清宫便禁止旁人进入。倒是隐约听说乾帝招纳生辰祥瑞的女子入宫,只不敢肯定是否关联阵法之事。”
灵珑咬着手指慢慢踱步,想到血泪之事,忽然开窍般地问道,“师伯,阵法中有多少人?师叔祖可是阵眼之人?”
佟妃略微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阵眼之事不知,可入阵的人怕有二十七八个?”
“师伯,是二十七个还是二十八个?”灵珑急得直跺脚,咬着手指嘶哑道,“师伯,您好好想想,这很重要的!”
佟妃紧紧地闭上双眼,斩钉截铁说,“二十七个。阵法中的人师伯都认识,不可能记错的。”
灵珑忽然间松了口气,原来症结便在此处。真正的血祭之阵需要二十八个内息圆满之人,而阵法中却只有二十七个人。那么,那血泪便不是用来加持的,而是占据着很重要的阵角,甚至是阵眼的位置。而那阴时阴历的女子,恐怕便是那些血泪的由来。
灵珑朝着佟妃拱手躬身道,“师伯,您帮了弟子大忙了。”
佟妃凄然摇头道,“珑儿,师伯若然当年便能参透,便可免了你的心神。只可惜,师伯当年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以为这份情这份爱,便能超脱一切,后来才知道,这情这爱,便是那镜中花水中月,风一吹便散了,敛都敛不起来。”
佟妃垂眸沉默了下来,那模样,似怀缅,似忏悔,却陷入忧伤之中无法自拔了。
灵珑悠然地叹了口气,运起飞仙步朝着梅兰阁而去。
那阵法不全,显然是无法开启的。可分明无法开启,却将那么多高手压制得死死的,难道那血泪便有此番玄妙的用途吗?
灵珑想不通,便坐在榻上冥思苦想,身子乏了,一会坐,一会卧,最后便枕在歪在枕头上缓缓睡去。
晨曦初冉时,灵珑睁开了潋滟的眼眸。她在睡梦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凝神静坐片刻,呼唤了家雀去向介修传递音信,这才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回笼觉。
介修整夜对着那血祭之阵研看,正欲合眼休憩,便见那家雀飞进了屋内,且熟门熟路地落在肩头。他勾唇浅笑,将家雀放在掌心细细逗引,家雀叽叽喳喳地叫着,介修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师父,据师伯回忆,阵法中只有二十七人。是以,珑儿大胆推测,那缺失的阵眼,保不齐便是等着一位阴时阴历的女子入阵,只那女子恐怕非同寻常,以至于乾帝找寻了这么多年,那阵法始终是残缺的,便只能取那心头血暂时压制着。”
介修将家雀放走,负手站在窗前,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师叔啊师叔,你好深的算计啊。
灵珑整日研究阵法,旁的事务难免荒废。这一日,梅菲儿带着孟夫人的亲笔书信来到梅兰阁,点着灵珑的额头嗔怪道,“打你个躲懒的臭丫头,舅母催画的信件到了,喏,且面壁思过去吧。”
灵珑哀嚎一声,扑进梅菲儿怀里哭丧着小脸道,“梅姐姐,珑儿年纪还小,你们总逼珑儿,珑儿会长不高的。”
苏艳洛掩唇轻笑道,“小财主往日净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