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仙侠修真>御剑江湖>三、楼船夜雪

深秋的风忽然变得更强了,将树上那些残留的叶子全部吹落,犹如漫天飞舞的蝶。

而那些阴冷的阳光,夹带着一丝一丝的凉意,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但是,这些阳光却是冷的,照在身上,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李存孝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

乌色的铁剑插在左肋,右手握着黑色的剑柄,眼睛盯着苍白的手和手上蓝色的脉络,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可是,他的目光中却充满了痛苦,犹如被一把刀狠狠地割着。

最爱的女人……最信任的朋友……

他突然咳嗽起来,剧烈的,痛苦的,难忘的。

咳嗽的时候,小腹处还伴随着一阵阵难忍的疼痛,而他那张苍白的脸因为疼痛几乎已经扭曲了。

可是,插在左肋上的那柄乌色的铁剑却被苍白的手握得更紧了。

然后,又有一片枯黄阔大的叶子落下来,轻轻的,在半空中慢慢地打着旋儿,就像一只孤独的蝶。

一只蝴蝶,在深秋的季节里孤独地飞翔,它是在寻找同伴吗,还是,它已经把那些正在风中飞舞的落叶当成了同伴?

没有人知道,它只是不停地飞,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然后,再从那棵树上,飞到另外一个地方。

难道它不累吗?

难道它不需要休息吗?

可是,李存孝却很累。

此刻,他忽然觉得,身上那件原本被人视为夺命的青衣忽然变得像是结了冰的铁衣一般,很重,很重,重得他几乎都无法承受了。

然后,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便猛然倒了下来,倒在这满地的落叶上,倒在这长长的古道上。

当他倒下去的时候,神情依然是那么落寞,那么凄凉,一双本来明亮的眸子却也开始慢慢地暗淡下来,望着天空那些坠得很低的云彩。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吹来的风,忽然将这些云彩吹散,幻化出各种不同的形状,从这些变换不定的云层中,他忽然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刻骨铭心的女人的……那个被他视为亲生兄弟的朋友……还有那个他最敬重,最亲的父亲。

但是,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人已经跟着别的男人离开了,这个男人,正是被自己视为亲生兄弟的朋友。

而那个他最敬重,最亲的父亲也已经死去了。

在想起父亲的时候,他的心忽然泛起一阵绞痛,就像是无数只虫蚁在不停地撕咬着他的心一样。

这是已经缠绕着他多年的疾病,每当在想起这三个人的时候,他的心都会涌起一阵莫名的绞痛。

他清楚得记得,在父亲临死的那个晚上,他一直都呆在后山上练习夺命剑的最高境界,楼船夜雪。

他也清楚地记得他练成“楼船夜雪”的情景。

清碧色的天空,墨绿的,起伏不定的山峰,银白色的雾蔼在他的脚下缭绕,犹如一件宽大的披风。

他时而像雀鸟,时而像秃鹫,在半空中轻灵地腾挪,厚重的扑势,内息如清晨的空气般纯洁而宁静。

他旋转的身姿牵动着淡淡的雾气,仿佛置身于万朵盛开的雪莲花之中,鼓动着宽大飘逸的披风。

然后,他的身子突然旋转起来,腾挪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快到连都已经看不清自己到了哪里。

然后,手中的长剑出鞘。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空中的有无数只飞鸟齐齐坠落,头顶的云彩像是遇到了一股强劲的风四下里扩散开去,在山头飘落,幻化成无数强劲的水珠。

水珠立刻化为短剑,击向满山的树木,然后,叶子纷纷凋零,风吹过,开始飘散,像数万只蝶。

这个时候,东方的朝阳刚刚升起,从远山那边落下来的第一抹阳光正好冲破头顶上的缭绕浓雾,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苍白而英俊,充满了兴奋。

他的身体也因为太过于兴奋的缘故而有些摇晃。

“楼船夜雪”终于练成了。

他提着剑,甚至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就兴冲冲地朝着自家的小木屋跑去,想让爹爹一起跟他分享这份喜悦。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人,而带给他幸福的就是爹爹。

他要爹爹知道,他多年的苦心并没有白费,所以,他远远地就开始喊,爹爹,爹爹,我终于练成了。

可是,院子里却静悄悄的,小木屋里也没有回音,只有清晨早起的鸟儿在不停地啾啾,布谷,布谷……不哭,不哭。

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但他还是竭力压制着满腹的激动,放慢脚步,朝着小木屋走去,然后,放低了嗓门,低声叫道:爹爹,爹爹,孝儿回来了。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得到爹爹的回声。

他轻轻地推开门,然后,被里面的情形给震呆了。

因为此刻,他的爹爹,他唯一的亲人和朋友,正静静地躺在那张小木床上,竟然没有跟他道别一声,就独自走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走得很安详,就像是在鸟声的啾啾声中安然离开的,又像是在月淡星稀的夜色中酣酣地睡着了。

在昨夜的松涛和叶浪中,他睡得很安详,很舒畅,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就像是累极的人躺下来酣睡一样。

李存孝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痛苦。

不是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而是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变得苍白,痛苦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表达的余地。

他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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