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棠盯着他的眼睛,锥子一般的目光刺得快刀向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缓缓地道:杀索命青衣?
快刀向方却摇了摇头。
他忽然背过身去,看着面前荡动的河流,然后,和白轻衣并排而立,道:是另外一个人,闪电刀,洪辉。
听到这话,蓝玉棠仿佛觉得很意外似的,猛然一怔,道:杀他?
快刀向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近乎完美无暇的手,又看了看蓝玉棠插在腰间的那支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道:
对,你这次的任务就是,拿闪电刀洪辉的人头换取丁月华淡竹草的解药。闪电刀洪辉虽然很厉害,可是,对于你不死凤凰而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蓝玉棠苦笑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心跳好像也在加速,然后,微微地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暗淡而苍白。
看上去,这个命令简直比让他去杀索命青衣还让他觉得为难似的,他冲着快刀向方微微苦笑了一下,道:
你说的没错,要杀闪电刀洪辉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你知不知道,闪电刀洪辉是什么人?
快刀向方仿佛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似的,所以,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父亲江丰的结义兄弟,是你父亲江丰这一生之中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战友。
二十年前,在富甲山庄的那一战之中,他跟你父亲江丰一起进入江湖,然后,开始在江湖中斩露头角的。
后来,你父亲追随剑三十,并且拜剑三十为师,而洪辉呢,则跟随了大侠马面,学成了这套闪电刀法。
之后,用这把刀纵横江湖二十年,创立了洪门。所以,要你杀他,就相当于要你去杀你的父亲一样。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显现出一丝诡秘的笑,接着道: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可是,对于已经声名狼藉,早就背负着背信弃义骂名的你,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除非是你下不了手?
蓝玉棠不再说话。
他只是将湿漉漉的衣服完全敞开来,仿佛是想让那些温暖的阳光尽量地伸展到自己全身的每个部位。
然后,看了看自己的那双被泡得有些发白的手。
他的这双手忽然伸到腰间,将插在那里的那支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拔了下来,在手里优雅地转了几个圈儿。
玉箫一端的护花铃像是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呼唤似的,轻轻地响了起来,犹如在表达着蓝玉棠内心无以名状的幽怨。
然后,他猛然收箫,抬头看着快刀向方,忽然问出一个与这完全无关的话题,沉声道:红柳呢?
向方也在看着他的不死玉箫。
他看得很认真,看得很入神,仿佛在看蓝玉棠的不死玉箫和自己的白玉箫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似的。
然后,笑了笑,淡淡地道:她还跟梧桐在一起,现在,应栈里,她好像对你挺关心的。
蓝玉棠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两个女人一台戏,最后的结果不是没戏唱,就是把戏唱坏,况且,还有一个会坏事的青烟在那里。
看着蓝玉棠的身影在深秋的凉风中慢慢地消失,快刀向方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感慨的白轻衣,缓缓地道:你在看什么?
秋风将白轻衣的长衫吹起,犹如海上的鸥群在鼓翼而飞,道:我在看天,看地,看小溪,看这时光的慢慢流逝,。
快刀向方那双近乎完美无暇的手慢慢地垂下来,绑在白玉箫一端的铃铛随着秋风的波动而微微跳动着,没有说话。
白轻衣颇有感慨地望着快刀向方,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仿佛是因为在经过二十年的隐居之后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朋友之后所产生的那种莫名的悸动。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地道:老朋友,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真是没有想到,在经过了二十年的风风雨雨之后,我们会以这种形式相见。
而经过了二十年时间的洗礼,你似乎还保持着二十年前中原镖局那一战中的那种永恒的青春和容貌,而我,却已经成了矍矍的老人了。
快刀向方那双近乎完美无暇的手,看着挂在腰间的那柄像风一样柔,像叶子一样薄的短刀缓缓地道:
可是,我还是变了,虽然仍然保持着二十年前的容貌,甚至连这双手也保持着二十年前的完美无暇,可是,我却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快刀向方了。
我已经由当初那个中原镖局的少镖头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变成了荻镜宫的一个忠实的走狗。
白轻衣在看着他,仿佛是想看穿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真正的想法似的,然后,转身望着脚下那潺潺的流水,道:
其实,在这二十年来,我们每个人都在发生着变化,只不过你变化的太大了一些而已,你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却知道,你的内心仍然保持着二十年前那个快刀向方的善良和慈悲,要不然,你不会和蓝玉棠惺惺相惜。
因为你发现,原来你自己和蓝玉棠有着同样的遭遇,你们都被世俗所误会,所以,能看穿他内心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们本就是同一类人,所以说,二十年的时间并没有从你的身上夺走任何东西。
快刀向方苦笑了一下,道:说到变化,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恐怕谁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落寞而憔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