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正在暗自惊讶的时候,就见眼前忽然白光一现,乌漆麻黑的地下室中犹如划过一道长长的流星。
只见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布条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把软剑。
那人迎风抖动了一下,只见那条软软的,柔柔的,犹如带子一般的长剑倏然展开来,在昏黄的灯影之下出淅沥淅沥的声响,犹如毒蛇在吐着长长的信子,随着慢慢游动的步子,回风舞动着。
红柳再次惊叫起来,道:醉剑?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剑光倏然消失,而那人的手中仍然空空如也,仿佛从来就没有拔出个软剑,更没有在他们面前舞动过。
长剑还鞘,那人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常态,然后,在原来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们,微微一笑,道:知道什么叫用心喝酒了吗。
红柳点了点头,神色庄重而充满崇敬的神色,缓缓地道:酒无所不在,在于万物,人只要消除自己与外物的界限,物我合一,就可以悟酒,以水观酒,以酒观人,不知何者为水,何者为酒,何者为我。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是,却可以从喝酒中可以看出来,你的剑法一定很厉害,已经完全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那人笑而不答。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没有言的梧桐忽然打断他们的谈话,道:我也想喝一杯,不知道可以吗?
那人笑了笑,拎起酒坛,替她倒了一杯,轻轻地推到她的面前,点了点头。
梧桐笑了笑,捧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了看杯子,仿佛在回味着刚才喝下去的究竟是酒,还是水。
然后,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好酒。
那人道:既然是好酒,小心喝醉了。
梧桐笑了笑,将喝干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到目前的桌子上,然后,看着那人,道:刚才我们所说的那番话,你都听见了?
那人又倒了杯水,端起来,细细地端详着杯中物,然后,透过杯子,看了看梧桐,却忽然岔开话题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我自己要来的,还是被人关在这里的,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要来,故意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却要问其它的?
梧桐笑厣入花,道:其实,你是谁并不重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你说话这么和气,对我们又这么客气,又是请我们喝酒又是为我们舞剑的,我想,我们也应该对你客气一点儿才是,我们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吗?
那人却摇了摇头,像是在叹息什么似的,心中充满无限惆怅,淡淡地道:其实,我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冲着她举了举杯子,笑道:谢谢你们这么信任我,这么爽快地就喝了我递过去的水,也不管里面有没有毒。
不过,你们尽管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在水里下毒的,因为我要杀人的时候,从来都是用剑的。
况且,我在杀人之前,一定会事先通知被杀的人,让他有所准备之后,然后,再杀了他,这样,我杀了他才会有成就感。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是那么得随和,那么得优雅,像是在跟她们拉家常似的,可是,这话却让梧桐和红柳不寒而栗。
红柳本来满心的好奇,而在看了他的那套剑法之后,更加好奇了,试探这向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他的样子。
可是,那人仿佛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似的,所以,总是将自己的脸掩藏在桌上灯出的长长的光影里,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只能看见模糊的一团。
红柳一惊,知道这个人在用一种极快的身份躲避着自己的寻根问题,尽管从表面上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动,便忍不住道:
那么,你究竟有是谁?从你刚才所施展的身法来看,你绝对可以算得上江湖中最一流的剑客了,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江湖中见过你?
那人并不答话,而是将刚刚倒出的那杯水喝了下去,然后,眯着眼睛,就像是在享受一杯陈年的老酒。
在这么冷的天喝下这么多的水,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梧桐也跟着道:是呀,是呀,这不公平,你知道我们是谁,又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而我们却像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甚至不知道你对我们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这真的很不公平。
那人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背对着她们,看着那盏昏黄的油灯,仿佛是在对她们说话,又仿佛是在跟自己说话,道:
在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就像是蓝玉棠要杀洪辉,你们要杀向方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不公平的。
听到这话,梧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弯成两把刀的形状,然后,转身看了看红柳,又看了看他,道:这么说,我们刚才的谈话你真的都听见了,你什么都知道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插在油灯上面的一根铁丝,挑了挑火焰,使得洞里的光线不那么昏暗。
此刻,灯光虽然亮了一些,可是,梧桐和红柳仍然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所站的位置选得实在是很妙了,无论从哪个角度,他可以完全看得清她们,而他呢,却将自己的一切都隐藏在油灯的阴影里,犹如幽灵。
这使得整个洞内的气氛显得更加的凄迷,又在无形之中增加一种神秘感,晃晃悠悠的,飘忽不定。
梧桐又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