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猛然转身,冲着屏风后面喊了两声洪福,洪福,想问一问洪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洪福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仆,先是伺候他的父亲,后来又跟了他,虽然是个仆人,可洪辉却一直把他当长辈看的。
喊声过后,洪福却没有回应。
洪福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是,耳目仍然灵便,每次听到他的呼唤的时候,总会在第一时间里赶过来的。
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洪辉暗叫了一声不好,赶紧朝着屏风后面奔了过去,然后现,在那里,不仅是洪福,还有洪门上上下下八十余口的丫鬟奴仆,全都乱七八糟地倒在那里,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仿佛是惊骇至极。
他们的死相实在是太恐怖了,睁大的眼睛肿流露出的表情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是迷惘和疑惑,仿佛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人会杀他们似的。
这,这,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洪辉一拳打在柱子上,轰然作响,伴随着半空中传来的那阵阵的雷声,仿佛这些冤死的仆人的亡魂的哀鸣。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屏风,走到后庭,迈出门槛。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杀的,可是,他却知道,洪门已经生了变故。
而这些变故赫然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的,他居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能够有如此身手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不死凤凰。
洪辉忽然有些晕眩。
他将拳头握得嘎巴嘎巴响,忿忿地道:不……死……凤……凰……
他将供奉在桌子上的闪电刀拿起来,捧在手里,像是老友重逢似的,抚了抚刀柄,眉头凝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老朋友,我原本已经打算不再用你的,可是,现在,你却不得不重出江湖了。
他单手执刀,隐在肘后,打算到前厅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那个不死凤凰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手段为何如此歹毒?
他的脚刚刚迈到门外被夜雨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的青石板上,就看见几个人突然进来。
既不是不是走进来的,也不是跑进来的,而是飞进来的,就像是高山上奔流而下的瀑布,一下子就飞了进来,然后,噗通几声,落在洪辉的面前。
此刻,他才看清楚,飞进来的这几个人赫然就是他那三个最为得意的弟子,朱戟,卫山和盛棠。
他们是被人给硬生生地扔进来的,犹如被台风天被巨浪轻易抛起的渔船般,噗通,噗通,噗通,三声,落在洪辉面前的青石板台阶上,将地上堆积的污水砸起老高,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身体落到之后,三个人猛然一挺身,突出一口鲜血。
他们三个人是被一掌打进来的。
在江湖中,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之后,洪辉原本已经把一切看得淡然了,甚至在听到自己唯一的女儿洪柳的死讯的时候,他仍然冷静如墓碑。
可是,此刻,他的心里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惊颤。
然后,一道霹雳撕破夜雨的冰冷和黑暗,他就看见一个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全身裹在一件巨大的黑色袍子里。
虽然没有带着任何雨具,可是,头顶上那些瓢泼的大雨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雨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就像是落在了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子上似的,还没有挨着他的身体便纷纷四散开去。
那件巨大的黑色袍子遮住了他的脸,遮住了他的四肢,甚至连他在走路的时候的动作都遮住了。
但是,却遮不住他身上散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杀气,犹如夏夜的暴雨来临之际飞沙走石卷起的狂风一般。
这个人携带着狂风暴雨之势,正朝着他走过来。
他走路的姿势像是很慢,又像是很快。
就在洪辉感到惊诧的一眨眼的功夫里,那个人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裹在巨大的袍子里面的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他。
人未动,杀机却起。
朱戟强忍着剧痛,以刀撑地,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洪辉的面前,双手张开,将洪辉挡在了身后。
然后,擎起刀,朝着那人迎了上去。
而卫山和盛棠也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从不同的方向迎了上去,对他形成包围之势。
可是,这黑袍人却仍然不惧。
他仍然一步一步地朝着洪辉走了过来,每迈出一步,身上的杀气就会增加一分,犹如幼蚕每吞食一片桑叶就会加厚自己的蚕茧。
那凌厉的杀气逼得朱戟,卫山和盛棠也在一步一步地后退,后退,一直后退到靠着围墙,石柱,无法再后退为止。
只有洪辉,只有洪辉冷静异常。
他抖了抖肩膀,甚至拉过一张椅子俯身坐了下来,然后,冲着朱戟,卫山和盛棠轻轻一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看着那黑袍人,摸了摸颔下的一缕长髯,沉声道:不死凤凰?
黑袍人终于停下脚步,一伸手,将蒙在身上的那件巨大的黑袍子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而在这张面孔上带着一丝洒脱懒散的笑意,淡淡的,洋洋的,犹如夏日的傍晚飘洒下来的点点月光。
一支像血一样红,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正在他的手中悠然地打着旋儿,然后,横在右肘间,看着洪辉,淡淡地道:正是蓝玉棠。
这个人虽然笑容满面,一身的懒散和洒脱之意,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刺骨的杀气,犹如外面那些越下越大的雨。
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