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筝拉着姜筠到松画堂的时候,那里已经很热闹了,屋子里坐满了人,几位公子小姐正等着一起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端坐在罗汉榻上,头发梳得齐整,插着宝蓝吐翠孔雀吊钗,气色极好,正笑着同儿媳妇孙子孙女说话。
两人进去给老夫人行了礼,老夫人笑着道:“除了阿纬那个猴儿,人都到齐了吧。”
温氏尴尬的看了老夫人一眼,道:“这个不懂事的,一大早的也不知疯哪里去了,大家都来了,就他没来,大年初一的,儿媳派人去瞧瞧。”
姜纬是卫国公唯一的嫡子,又惯会说好话,讨好老夫人,老夫人不过是开个玩笑,哪里是真怪罪他,姜筝笑道:“四弟在大伯那里讨压岁钱呢。”
正说着,外头通报说是四公子来了,帘子挑开,姜纬从外头面带笑容的走进来,到了地儿就跪到地板上,咚咚咚的给老夫人磕了几个响头。
老夫人心疼道:“你这孩子,这也太实诚了。”
姜纬抬起头来,跪直了身子嘿嘿的笑道:“给祖母磕头自然要实在些,祖母今儿给孙儿包个大的。”
姜简道:“你来的最晚,还好意思同祖母要个大的。”
姜纬揉了揉头,道:“那怎的,我就要讨个大的,谁让祖母喜欢我呢。”
姜简嗤了一声,道:“谁像你脸皮子这么厚。”
屋子里都笑着看她姐弟俩打嘴仗,老夫人笑着说:“好了好了,都发大的,都发大的。”
几个男孩儿在老夫人这里磕了头,姜纪和姜纥都十七了,都是清冷的性子,这会一人手里拿着个红袋子站在那里听老夫人说话,姜筝凑到她二哥面前,往他手里看了一眼,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姜纥面上不显,拿着压岁钱的姿势却有些怪异,老夫人派了压岁钱,温氏便对着身后的紫云招手,紫云手里端着个架金漆木雕花盘子,里面放满了红色的精致小荷包,姜纬连忙上前,温氏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没规矩。”
姜纬笑嘻嘻道:“没成婚的皆算是孩子,都要领压岁钱的,大哥二哥还没成亲呢,快快领了。”
姜纪和姜纥年纪最大,抿着唇上前领了。
几个男孩儿领了长辈的压岁钱便走了,屋内的姑娘们坐着陪长辈叙话,老夫人叫人端了小点心上来,姜筠姐妹几个坐在老夫人的榻前,老夫人叫人端了个麻仁栗子糕的小碟儿给姜筠,道:“阿筠尝尝,这是新来的厨子做的,可合你口味。”
平翠夹了一下筷,姜筠吃了点点头道:“好吃,香。”
老夫人又让人将余下的糕点分了。
何氏站起来道:“今儿年初一,底下的管事儿要过来,儿媳这会得过去瞧瞧了。”
老夫人拍手道:“我瞧着去年还不错,几个孩子又定了亲事,今年府里还要添人,多给底下分些赏钱,讨个好彩头。”
何氏笑着应了是,她虽爱财,可底下管事儿的都是替她办事的,该赏的,更遑论她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也需要得到这些管事儿的认同。
温氏道:“这过了年,家家户户都要乐一乐,给家里的孩子添新衣裳,二弟妹可莫要舍不得银钱。”
年初一的,逢人都笑笑,又在老夫人这里,何氏也不摆脸色,只道:“大嫂说笑了,我这人平日里虽精打细算了些,可也是为了这一大家子好,将来府里添新媳妇,姑娘家要出嫁的,哪个不是要银钱的,不过是多攒一点是一点。”
她说到这里抚了抚头上的钗子,道:“我不说了,等将来阿简出嫁了,阿纬要娶妻,从公中拿银子时大嫂就知道好处了,姑娘家的嫁妆多些,脸上也光荣些。”
温氏心道她当然知道嫁妆多脸上光荣,她若不是因为嫁妆银子不多,何至于天天在这里受何氏挤兑,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不快。
老夫人怕她俩大过年的又为了银钱闹起来,对着何氏道:“管事都等着了,你快些去吧。”
何氏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姜箬垂着头,凑到姜简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姜简捂着嘴便乐了起来。
老夫人正好瞧见了,想着年前她腰上不好,这孩子还自己绣了东西,做了靠枕送过来,这份心思,连她最喜欢的姜筠和姜筝都没有。
到底人老了,就希望孩子能贴心一些,旁的也不说了,就温氏的心思,她也是一早就知道的,不过是眼瞧着这孩子能长成什么样,如今看着是个心思剔透的,虽出身差了些,将来也未必就不是个有福气的。
老夫人对着温氏道:“阿箬也不小了,你是她母亲,也该带她多走动走动。”
温氏愣了一下,这个走动走动的学问可就大了,一般出门都带着自己的女儿,谁没事带着个庶女,规矩学的好的还能叫别人称赞一句大度,那规矩不好的,丢人丢的也是主母的脸。
姜箬到底年纪还小些,听了老夫人这话,便是再稳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喜色,温氏自己就是庶女出身,又怎么会想不到她的心思。
姜箬还算乖巧,温氏想着阿简这些日子规矩得体,自己出嫁到这卫国公府,平日里回去不还得敬着自己的嫡母,谁也不想叫旁人戳着脊梁骨。
温氏看了姜箬一眼,道:“儿媳也正有这个意思呢,只是她没怎么出过门,阿简又是个莽撞性子,少不得要阿筠和阿筝两个带带她们了。”
她说这话时面上淡淡的,姜筠想到她自叫人把姜简丢水里去起这温氏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如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