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剪昔所编故事才将说完,正是惴惴不安之时,那汪婆子忽的跨步上前,猛然抬了剪昔的手腕,冷笑道:“姑娘这谎话倒也编的溜。”
剪昔面上笑意一僵,她不知自己是何处出了差错。只得干巴巴的维持着面上的笑意,赔笑道:“汪妈妈这话从何说起,剪昔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妈妈的。”
汪婆子掐着剪昔手腕的手劲猛然一收,语调讥讽道:“瞧不出姑娘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谎话连篇的说谎精。今儿倒叫我老婆子开了眼了,只是不知姑娘那句话儿是真,哪句话儿是假了。”
剪昔叫那婆子掐的手腕生疼,也不敢随意乱呼一声,只得死梗着脖子,定定的直视着汪婆子的双眸,眼神万般执拗。
汪婆子瞧剪昔神色,便知剪昔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遂将剪昔的左手横于两人眼前,冷冷一笑道:“姑娘自己且瞧瞧,这手上连丝厚的茧子都没有。得亏姑娘没日没夜的做那些脏活累活,可别跟我说什么会保养的话头。婆子我见的人多了,比这出彩的由头都不知听了多少。”
剪昔眸光轻闪,又认真地打量了这婆子一番。暗道方才倒是小瞧这婆子,一个细微之处,倒难为她瞧得这般仔细。剪昔见露了馅,只得笑道:“汪妈妈倒是好一双利眼,连这点子地方都能瞧得清楚。”
汪婆子手下一甩,漠然的立于剪昔身侧,似笑非笑道:“婆子却是瞧不透姑娘的,我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比不上姑娘能说会道的。一个孤女能有这通身的气派,却叫婆子我怎么相信姑娘。”
剪昔轻手揉着腕间的红痕,不以为意道:“还是小女道行浅,倒叫妈妈捉了个正着。既然事已至此,小女便直言说了,求妈妈行个方便,助小女入那国公府,日后必少不了妈妈的好处。”
汪婆子神色未动,出口之言却满溢讥讽道:“姑娘叫我与你行方便,真是好大的口气,那襄国公府也不是那般好进的。再者说了,这圣京城中权贵颇多,姑娘若真要寻个好出路,不拘选的是谁,都可全了心意。可姑娘一来,便点名要去那国公府,你叫婆子如何不怀疑你。”
剪昔心底一动,越发觉得这婆子不可小觑。剪昔细细思忖了半晌,忽然持袖遮了面容,似是娇羞说道:“唉,汪妈妈怎的这般逼迫小女,非要小女吐了真话才肯罢休吗?”
汪婆子不为所动,只随意转着手中的蒲扇说道:“姑娘还真是冤枉婆子了,就姑娘这张嘴,我就算多生两张也赶不上。”
剪昔闻言,藏于袖后的嘴巴狠狠一撇,口中却假作吞吐道:“小女,小女要入襄国公府,是……是为着谢四爷。”
汪婆子听了剪昔这番说道,心下倒有些赞同,口中感叹了一声,颇有兴致的问道:“不知姑娘是怎样识得那谢四爷的?”
剪昔见汪婆子连番追问不停,心下早已恨得了不得了,可面上却不能露一丝端倪。剪昔只得轻哼一声,跺脚说道:“妈妈怎么问的这般仔细,可是羞死人了。”
汪婆子瞧着剪昔这番做作样子,早便心生不屑,可口中却温言劝道:“姑娘不说个清楚,婆子又怎么全了姑娘的心意。”
剪昔见那汪婆子跟着自己打太极,只觉一口银牙几要咬碎。她轻吐了一口浊气,半真半假的说道:“小女与那谢四爷素不相识,只是那日在街上遇见了。见,见那四爷生得……生得极好,这才动了旁的心思。”
那谢家四爷生得好,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听剪昔这般夸赞,汪婆子并不意外,遂笑眯眯地问道:“不知姑娘是何日何时瞧见的?”
“就是那日,四爷来北城玩的时候。”剪昔微微垂首,做出一番羞涩的模样,心底却将那汪婆子来回骂了个遍。
因着那户版上的信息也不甚完全,汪婆子也只能从中瞧出剪昔是圣京人士。如今听剪昔提到北城二字,便问道:“姑娘是北城人?”
“恩,自小便长在北城中。”剪昔轻声应道。
汪婆子一听剪昔说自己是北城人,心下倒是豁然明了。这圣京城中,谁人不知这北城是专为伺候那些达官显贵而生的。
汪婆子又瞧了剪昔一眼,心道:怪道敢自己送上门来卖身,原来也是这北城中的东西。耳闻目染惯了,这小小年纪倒先学着笼络男人起来了。什么瞧人四爷生得好,什么还动了旁的心思?我呸,都是些伺候着主子爷消遣的玩意,倒是养的一个个的心比天高。
剪昔一直瞧着汪婆子的脸色,如今见她不表态,心下挣扎了片刻,索性扑通跪倒在地,默然垂泪道:“求妈妈成全,若不是因着这个,小女子能想到卖身这一出上吗?”
汪婆子闻言,眸中不屑之意大作,阴阳怪气道:“姑娘快起来,婆子可是当不起这等大礼。说实在的,姑娘的心思,我却是全不了的。”
“只要妈妈肯抬手,便是剪昔天大的福气了。”剪昔不竭余力的吹捧道。
汪婆子反身坐于旁侧椅上,淡淡说道:“姑娘此言差异。我想成全姑娘,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到时候,我也只是管着将人领进那国公府里,挑不挑的上你,还是要看个人造化的。姑娘还是莫将筹码只压在婆子一人身上,我可是当不起的。”
“可是……”
剪昔见汪婆子软硬不吃,开口还欲再言时,却见汪婆子抬手一挥道:“姑娘莫要再言了,我必不会答应的。快走罢。”
“不,妈妈不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