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张嬷嬷见众人谢过自己往日间的教习之情,回礼说道:“不管是真情还是虚意,姑娘们的这声谢,婆子生受了。往后,前尘尽消,只瞧各位神通。”
剪昔等人不敢逾越,恭顺回道:“妈妈劳苦,这个谢礼自是当得。”
张嬷嬷眸中掠过一丝清浅的柔意,可口中却肃然回道:“婆子的这份差事,最是不招旁人待见的。往后,姑娘们若是不念着我也便罢了,怕只怕日后有人日日念着婆子,倒叫婆子睡不安稳。”
剪昔自是听出张嬷嬷的言外之意,遂上前一步,恭顺回道:“羔羊尚知跪乳、乌鸟且懂反哺,我们姐妹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这一月间,张妈妈的辛苦,咱们自是瞧在眼中。感谢之言尚来不及出口,又怎会生出旁的心思来。”
昭儿亦是近前一步,立在剪昔旁侧,意态诚恳道:“剪昔这话说的对,妈妈心中的担忧可是见外了。若不是妈妈连日间的悉心教诲,咱们又怎会这般知事守礼。若咱们日后有了大的造化,内里必是有妈妈的一份功劳在呢。”
几人间,就算有那稍有迟钝之人,被剪昔与昭儿的这段话一点,也顿时通了关窍,皆是上前谢过张嬷嬷的教习之情道:“妈妈只管放心,若咱们日后有了大的造化,必将妈妈当个老封君一般的供着。”
众人皆是被这番言语哄得大笑不止,只嚷着问这是谁说的。如今大家都在一处,咱们必是要替张妈妈做个见证。一通嬉闹过后,汤圆被众人自身后推了出来。
汤圆扁了扁嘴,昂着脖子叫道:“怎么,这话就是我说的。日后,但凡有我一块饼子,必是少不了妈妈的半块!”
宝银在旁握着嘴儿直笑,打趣汤圆道:“这话你可别混忘了,怕只怕你见了吃的迈不开腿去。”
剪昔却在旁里连连摇首道:“宝银此言差矣,能叫汤圆自己个儿舍了到口的吃食,可见汤圆是动了真情的。”
言罢,剪昔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张嬷嬷,见她眼中微有触动,方才暗暗放下心来。
剪昔素知汤圆这般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张嘴里说出的话儿,最是不怕得罪人的。加之,那日又在青鸾面前点了名。剪昔此时说出此言,也算是替汤圆暗自拉拢张嬷嬷。若是汤圆有朝一日不慎落到张嬷嬷的手中,只希冀张嬷嬷能念在今日的情分上,少下两分狠手。这也是剪昔凭着如今身份,能为汤圆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宝银自是察觉到了剪昔的用意,两人皆是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宝银也有意护着汤圆,便状似无意,从旁凑趣道:“哎呀呀,张妈妈。人家汤圆连自己个儿的心意都表明了,妈妈也不拿些实惠出来,可是要寒了人家的心肠呢。”
众人皆是一言一句的奉承,张嬷嬷早被哄得喜笑连连,正是高兴地时候,遂下意识地回道:“这又要讨什么实惠,你们这些小蹄子,个个没有省心的时候。”
宝银神色一动,状似提议道:“张妈妈,您瞧汤圆都有这番孝心了,不若您就认个干女儿可好。咱们几个瞧着,也算全了汤圆的孝心。日后汤圆尽孝的时候,也算有个说法。”
剪昔也在旁里添油加火道:“我瞧着,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恰好是个喜日子。早起,我还瞧着枝头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呢,原是应在这处事上。”
宝银也顺着剪昔的话向下说道:“你瞧瞧,连喜鹊都知道提前给妈妈道声好呢。若是不依,可真真辜负了这番老天爷的美意。”
剪昔与宝银你一言我一句的,哄得张嬷嬷正是晕头转向的时候。张嬷嬷的儿子儿媳皆是早便去了,膝下只有一个孙女鱼儿陪着。如今被剪昔宝银这么一说,当下也起了一丝念头。便想顺着宝银的话头应承下来,毕竟与自身而言,总归没有什么损失。
石榴在旁里听了,心下却大感不服气。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儿,凭甚她汤圆就能认了张嬷嬷做干亲。怎奈石榴顾及着自己人微言轻、势单力薄,不敢明面上与剪昔、宝银等人相抗衡。遂心念一动,少不得将周如意推了出来。
彼时,周如意心底正想着如何勾住谢庭嵘,又哪里生得出别的心思来顾及他人。遂只是冷冷的瞥了剪昔等人一眼,不以为意道:“她们爱攀亲戚只管攀去,我可没有她们这般厚的脸皮。”
石榴见周如意不上钩,心下早便急得了不得了。眼见张嬷嬷就要满口应下,心下一横,少不得趴在周如意的耳边说道:“如意姐姐怎么就瞧不明白呢。若是叫她们认了干亲,日后还能有姐姐的好。姐姐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非要看她们这般猖狂下去。”
“左右不过就是认个婆子做干亲罢了,又不是攀上了什么大的富贵,哪用得着你这般模样!你且给我安分些,还不够丢人的呢!”周如意被石榴打算了思绪,心有不满道。
石榴见周如意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早便急得了不得,当下便有些口不择言道:“别人皆说姐姐心大,我私下瞧着还不信。如今看来,姐姐这心还真真生得宽广。虽说这胳膊肘子向外拐,可真要是拐了,她自己个儿也心疼不是。”
此言,本就是石榴急火攻心之下的随口之言,可偏生说到了周如意的心坎上。方才,周如意满心满意皆被谢庭嵘占着,自是没有旁的心思想到别处。如今被石榴这么一说,当下便回过神来,倒是暗觉自己有些太过随意。虽说那张嬷嬷不过是府中一个小有脸面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