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红凝得了那一篮子葡萄,一念自心中突现,遂自拎了篮子,径直向沈夫人院中走去。
秋玉正在院内修剪花枝,远远便瞧见红凝一脸喜色的自插屏后转了进来,不禁笑道:“你脚力倒快,这点子工夫就一个来回了。还说我眼皮子浅,你这又是受了什么供奉了,喜的嘴儿都合不上了。”
“不是为的这事。”红凝娇笑着凑了上来,附耳说道:“二姑娘这几日心情不好,我倒想了个法子逗她一乐。”
“这话可是当真,再不许唬人的。”
“你且看看这是什么。”红凝摆了摆手,神神秘秘的掀了素布与秋玉瞧。
秋玉侧首一瞧,见不过是些寻常的葡萄串,遂撇嘴道:“就是些日常供鲜的物件,莫说是姑娘,你我都瞧腻了。”
红凝轻嗐一声,笑眯眯地说道:“这葡萄不过是一引子,我说的可是这源头呢。”
秋玉凝眉细想了片刻,迟疑道:“你说的可是夫人在京郊的那个别院。”
“正是,那别院旁不是恰好邻着片葡萄园嘛。”红凝眸色晶亮,笑道,“去岁,姑娘还吵着要去,后来因夫人事多,才给混忘了。待记起时,又过了季,这才搁置不提了。”
“这事我倒记得,姑娘还为此失落了好几日才罢。”秋玉一边说,一边将竹剪递与身侧的小丫头,将她打发了出去。
红凝拎了串葡萄,莞尔笑道:“你瞧,现在正当季,不若带姑娘去那庄子上住两日,一来了了去岁的愿,二来也散散心,岂不便宜。”
秋玉微一思忖,便沉吟道:“自出了这档子事,夫人哪里还肯让姑娘们出府。你这法子,夫人那必是不许的。”
红凝眸色一暗,眉间一团兴色瞬时冷了下来,悻悻说道:“二姑娘平日里最是活泼,这镇日里闷在屋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我做说客呢。”倏然,一道男人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语调轻细空灵。
两人心底一凛,慌忙回身行礼。
邵长韫淡淡一笑,叹道:“辛夷是有些忧心太过了,子期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红凝与秋玉对视一眼,见邵长韫渐次走远了,秋玉才紧行了两步,上前替邵长韫打了帘笼。
一时,进至里屋,闲话了两句。邵长韫见沈辛夷神思倦倦,知她是因这几日忧心所致,便主动提起了去京郊别庄散心一事来。
沈辛夷闻言,眉心一簇,当下便反斥道:“凭你们谁要去,我与子期就守在府里,哪都不去。只这一次,我这心肝儿几乎都要被她摘了去了,已是受不住了。”
“辛夷。”邵长韫轻唤一声,柔声劝道:“子期素来聪敏伶俐,你总不能镇日将她拘在家里。好好地人儿亦会闷坏的,不若出去散散心,多疏导疏导,也好早日解开这个心结。”
沈辛夷触及柔肠,言辞间有了些松动之意,忧虑道:“那庄子又比不得家里,鱼龙混杂的。现下这么乱,我可是不放心。”
“咱们要去,必是要提前先预备着。”邵长韫舒眉一笑,语气清冽道。“到时,我让张叔挑几个伶俐小子和麻利婆子,先过去打扫收拾着。再寻个清净的小院,换上你贴身的人儿,亲自看顾起来,一个闲人也不许放进去。你看这样可好。”
“可是……”沈辛夷仍旧面有忧色,不肯轻易松口。
邵长韫见沈辛夷如此神态,遂体贴道:“你若不放心,便让子期同你坐一架马车。我再寻几个粗壮耐打的仆从,随车保护。任他土匪强盗,也凿不透的这铜墙铁壁。如此,可得夫人心意。”
“呸呸,油嘴滑舌的。知道的是出去散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打家劫舍呢。”沈辛夷虽还绷着脸儿,眼中却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如此听来,倒是勉强可行。”
邵子姜见状,从旁劝道:“母亲且带妹妹去吧,她的那个性儿最受不得闷了。说不得带她出去疯野一趟,什么病儿灾儿的都没了。”
沈辛夷正是左右为难,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股愁肠几乎将她揉断。
邵长韫眉心一动,笑道:“那日,子姜也一同跟了去,帮你看顾着子期,亦免得你太过劳心劳神。”
邵子姜一怔,轻唤道:“父亲。我……”
子姜不知邵长韫何出此言,她本是待嫁之身,怎可随意出府。前些日子,皇觉寺烧香之行虽借了为国祈福的名头,但已是破格之举。如今这出府游玩之事,更是大忌。
沈辛夷亦有些不赞同,嗔怪道:“你可是昏头了,子姜出嫁在即,哪能随意出府。”
邵长韫哪里不知这旧日习俗,只不过府内耳目未清,他实是不放心子姜一人留于内宅。虽说那人上次计谋失败,近日间不会再次出手。可难保她不会借助此次时机,另行他计。这内宅之事,终不是邵长韫所擅长之处。
防患于未然,方是邵家行事之道,邵长韫心中千回百转,试图寻出条适当由头来说服沈辛夷与子姜。
正当此时,邵子期自帘后转了出来,一下扑进邵子姜怀里,撒赖道:“我可是听见了,姐姐一同去嘛。”
沈辛夷见子期只披着小袄,便冒失闯进来,不禁轻呵道:“就出去疯野这事能入得了你的耳朵,纺织针黹这些正道,怎没瞧见你这般积极。”
邵子姜抬手替子期拢了拢身上的小袄,婉拒道:“这府内琐事多,总不能无人看顾着。你们都去了,那些个丫鬟婆子们连个主事之人都没有,可不是要翻天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