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天水一城一地的事情,而是征西将军和韩马之间博弈,当然在姜和杨阜眼中,征西将军明显是更有些胜算的,但是胜算归胜算,真正要转换成为胜利,还需要看后续的演变,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胜算一大把,然后最终马失前蹄的。
“仲奕兄,”杨阜沉默了片刻,说道,“且不知马孟起会围城多久……城中人多了,毕竟窘迫……”
姜扭头看了看城内,听着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说道:“没办法,只能如此,要不然让这些人在外,八成就会被胁迫着攻城……在城中虽然拥堵一些,总是好过于在外送命吧……”
杨阜迟疑了片刻,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叹息一声。
天水冀县原本就是因为军事而立起来的城镇,作为汉代和西羌反复拉锯的区域,城防自然是第一位的,虽然说这十几年起起伏伏的战争叛乱不断,但是在周边依旧还是有不少的人口依附着,而现在大规模的人口涌进了冀县之后,在城池之中一下子就变得拥堵了起来。
众多的百姓,在不得不舍弃了自己的家园之后,又没有合适的场所栖身,只能是躲在墙根之下,又或是缩在屋檐巷角,若是等进入了寒冬,在没有遮盖和取暖之物的情况下,一夜过后,不知会有多少人睡去之后,便再也无法醒来。
就算是不论之后的天气问题,单单说当下吃喝拉撒,在人多拥挤的情况之下,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这个年头的百姓,可真没有什么卫生的习惯,男的就不说了,若是小姑娘还多少害羞一些,婚配了的妇人也几乎是管不了许多,人有三急,讲究不了。这才几日的功夫,冀县之内就已经是骚臭不已了。
居住在城内的人自然认为是这些外来者打搅了他们正常的生活,一时之间,怨声载道。
该死的泥腿子,该死的乡巴佬,该死的外地人……
若不是在城中派遣了不少巡逻的兵卒维持秩序,恐怕现在早就发生了不少的冲突事件了,民众的情绪,向来都是混沌不堪的,就算明知道凶残的外敌就在城外,但是自家门口的那坨屎依旧是不能忍!
杨阜是担心,若是进一步恶化下去,压抑的情绪迟早是要爆发的……
一旦真的爆发出来的之后,内外交迫之下,冀县还能坚守得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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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县城外五十里。
浩浩荡荡的马超军团兴冲冲的赶至到了这里。
从金城集结而来,他们过了榆中,穿过狄道,翻过高城岭,爬过首阳山,度过洛门水,才到了冀县这里,无数人已经是疲倦不堪。
这一次南下,比马超原先意料当中的,参与的人更多,许多远在张掖,甚至酒泉的羌人,闻讯之后也纷纷举兵南下,和马超汇合于一处,这几乎让马超有了天命在身的感觉。
要不然怎么会举旗一晃,响箭一发,便千军万马来相会呢?
起初马超很兴奋,这些羌人更兴奋。
这些羌人忘不了,当年席卷三辅的时候,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的感觉,幸福都淹没了头顶,让他们一阵阵的发颤,那种到处都是吃的喝的,到处都有东西,吃完一家拿一家,杀完一波再杀一波,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的,就连个瓦罐都比他们的更大更精美。
当年的幸福,让这些羌人念念不忘,口口相传。
天水虽然不比三辅,但是依旧是一个较大的汉人聚集的区域,因此这些羌人来的时候,几乎个个充满了憧憬,满怀着希望。
上天似乎也在眷恋着他们,这一路而来,都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虽然有些风,但是没有雨。
可是越临近天水,似乎情况就越远离他们的梦想……
虽然谈不上什么千里无人,起初还有些小村落,但是越是逼近冀县,便越是不见人影。那些小村落里面的粮食和物品,根本不够多少分的,反倒就像是饥渴已久的人,才刚刚吃下去一口饭,喝下去一口水一样,枯干的肠胃苏醒过来,哭嚎着要更多的饭,更多的水,抓挠着他们的心肝,让这些羌人一个个都宛如饿狼一般,红着眼,龇着牙。
可是这一股劲,却一直憋到了冀县之下!
冀县周边的村落,虽然有,但是村落里面已经没有了人烟,砸开无人居住的院落房门,撬开地窖,除了发现一些乱窜的老鼠野狗之外,基本上来说一点粮食都没有找到。
在一个村寨之处,发现了一处粮仓,里面居然还有一些粮食的痕迹,不过已经大部分被烧成了灰烬,应该是来不及运走,便放了一把火,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燃烧不完全,还是因为烧到一半遇到了下雨,反正在这残破的仓库之内留存了下来。
于是乎,这一点粮草差点让最先赶到的两个部落的羌人拔刀相向,要不是马超赶到,和几个大羌人部落的头人商议着分配下去,说不定现在这两个羌人部落已经是人脑袋打出狗形状出来了。
羌人喜欢汉人的米粮,还有磨出来的麦面,在羌人的心中,这些东西都是高档的食物,比起他们又硬又割喉咙的荞麦青稞好出不知道多少倍,平日里只有头人才可能吃到一些。
羌人喜欢汉人的衣服,就算是普通麻衣或是葛衣,都比他们的皮袍舒服,尤其是在夏日来临的时候,有上一件汉人的衣服,简直就是可以过神仙的日子了,否则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