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沈宗禹其实早在韩离之前就已来到了茶室。这间茶楼是他的,眼下他们所坐的茶室其实并不简单,书架后还藏着一间密室。书架上有着许多细小的圆孔,用以向密室传递声音,因为设计的巧妙,旁人轻易察觉不出来。

当韩离与沈幕在喝茶倾谈的时候,他就在密室里,听着他们说的一切。

“父亲以为,此人可堪用吗?”

沈宗禹静默片刻,目光如电地望着儿子,问:“你以为如何?”

“此人有些胆色,为了逐利也不惜以身涉险,行事也颇有些手段。从方才的言谈来看,他的脑子也快,知道我是在试探,在有的事情上避重就轻,显然是商人本色,他这人识时务,也懂些规矩,所以儿子以为,此人倒也可以一用。”

沈宗禹点点头。韩离的言谈举止确实是让他满意的。这个人年轻,很懂人情,也知进退,韩老爷的年纪又大了,祖籍也不在金陵,不至引起太多的注目,正是他心目中理想的人选。把韩离扶持起来,日后他的财富便可为自己所用,更可为宜王爷所用。

大权更替,少不了钱。

皇帝还是在龙位上坐得太久了。

沈幕又问:“父亲既也这样认为,那儿子以后就留意着他了。”

“不急。再试试。”

沈宗禹是个老狐狸,行事向来谨慎,韩离虽然已入了他的眼,但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用人。一次两次的试探少不了,三次五次的试探不嫌多。

*

韩离离了茶楼,又回了撷芳楼。在撷芳楼看了看各门生意的账册,又处理了一些事务后,已是临近黄昏。

他舒展了下身子,想起出门前重彦嘱咐的“早点回来,我们喝酒”,便打算去买些好酒,再返回重府。谁知刚要出门,底下的人就慌忙来报,吴蠹追到了!

“在哪里追到的?”

“埠县。他一家子在那已置了宅子和田产,连奴隶都买好了,还买了两个瘦马,挺漂亮的。”

“银子呢?”

“追回来了。那小子起先死活不给,又奸又滑,还找了人要暗算我们,颇费了点功夫。不过只追回了一千二百两,三百两叫他花了,五百两叫他在赌场输掉了。再迟些日子找到人,只怕一点也不能剩。”

“人呢?”

“他卖了宅子,不知又搬到哪里去了。”

韩离并不知道,上辈子这吴蠹跑了,姜氏也派了人去追,只是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钱早已被他输了个精光,一贫如洗尚不如前。姜氏本来还因找到人高兴,后来发现一分钱也讨不回来,气了个半死,找人将这吴蠹狠狠打了一顿,过了没几天,这吴蠹就死了。

韩离点点头,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银票,想了想又道:“你再去掌柜那给我取张八百两的银票来。”

凑个整吧。

“是。”

韩离带上银票,先去酒庄买了几坛陈年好酒,后来又去了家首饰铺。

首饰铺的掌柜本来已准备打烊了,忽见一身华服的韩离,立刻迎上来殷勤道:“这位爷是要给夫人挑首饰吗?”

夫人?

韩离微微一愣,眼睛不自觉地眨了下,“不是。”

“那定是给心上人买了。”

他笑笑不回答,围着货柜扫了一圈,发现自己对挑哪支毫无主意,只好问:“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又时兴又贵的首饰?”

他虽见多识广,对女子的首饰却一点也不擅长,那些花啊叶啊好像都长得一样,也不知道她喜欢哪一种。她出身名门,该是见多了名贵的首饰,他买的只别被她嫌弃了才好。

掌柜的一听就乐了,立刻捧出整家店最贵的一只簪子,笑眯眯道:“爷,就是它了。”

这是一支半月形白翡翠镶玛瑙菱花簪,白翡翠通透无暇仿若冰晶,最上等的红玛瑙被巧妙地嵌成了菱花的图案,与白翡翠互相映衬,相得益彰,很是夺人眼球。韩离拿起来看了看,颇为满意,心想这么张扬的簪子,配她倒也适合,于是二话不说就把簪子买了。

早上他说了要送她簪子,他不是个食言的人。

回到重府,韩离稍事休息了一下,又提着两坛酒来到重彦的屋里。

重彦颇有些无聊,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盯着房梁发呆。乍听见韩离来了,他立刻开心地蹦起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人做生意怎么不分时候,这都快入夜了。谁容许你赚金陵百姓这么多钱?”

韩离将两坛好酒摆到桌上,“不赚钱哪里来的钱给你买酒喝?”

重彦打开坛子,凑近鼻子嗅了一下,两眼放光道:“好香啊。”

“我饿了。”韩离拂衣坐下。

重彦瞥他一眼,“膳食早就备好了,是你不回来,连累我陪你挨饿,我还没说你呢。”

韩离无奈道:“那现在要不要吃?”

重彦喊来了丫鬟,吩咐立刻上膳,末了又嘱咐了一句“韩公子爱吃的鲥鱼若是凉了,就再热一热”。

丫鬟去了,重彦从柜子里翻出马吊牌,兴奋道:“玩一局再吃?”

韩离摇摇头:“吃了再玩。”

“好吧。”

饭菜上桌,两人把酒温了,便边吃边喝了起来。半个时辰后,膳用完了,韩离透过窗子看了看院外,重锦还没来。

他今天忙了一天,着实有些疲惫,今天要不是为了等重锦来,他早就回屋了,才没精力在这里应酬重彦。

膳毕,两人又玩起了马吊。小赌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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