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穗木的大蛇肃穆点头,巨大的身躯缓缓游动到祭坛上一黑一白两颗灵光四溢的瞳孔边。它也不迟疑,血盆大口张开,顷刻功夫便将两颗眼珠吞入腹中。说来那血脉力量也是极为强横,原本以为要等待一会儿才会起作用,结果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穗木便痛苦长嘶一声蜷缩在地。
他硕大无比的身躯不住发抖,每一丝肌肉和鳞片都不由自主绞在一起,他双目之上忽明忽暗,晦明交替,其中射出的光华仿佛能穿破苍天,而其中死水般的黑暗又仿佛可以侵蚀万物。
穗木正挣扎间,天空中漫天火鸟仰天长鸣。它们似乎也猜到地上蛇人的动作,如果让穗木进化成功,说不得还要出大乱子。一念及此,众火鸟也不再犹豫,在一只极为壮硕的巨鸟指挥下,结成不同阵列,分成无数波攻势,风驰电掣便朝祭坛之上疯狂冲来。
大蛇们仰天长嘶,在那一刹那,所有能化身成蛇的蛇人纷纷出手。只见成百上千条大蛇围在祭坛四周,蓄力如弓,冲天似箭,一旦有火鸟俯冲下来便全力攻击。一时间百兽齐鸣蛇鸟交战互不退让,又有橙黄火焰与灰白毒气直上云霄,端的是叫人大开眼界。
久攻不下,那指挥的巨鸟怒朝天唳,声音尖锐如割,若不是云安二人塞住耳朵,恐怕一时半会儿连声音也要听不见!紧接着从极目的天际线传回一声相差无几的鸟鸣,云菓顺视去看,只见浩浩汤汤的巨鸟从远空云隙里极速钻出,铺天盖地遮云蔽日,少说又百数之多!
云菓脸色大变,原来这先前到来的几十只火鸟,不过是先头部队斥候骑兵,而真正的威胁才刚刚拉开帷幕。也不知这毕方后裔究竟有多少,若源源不断到来,纵然蛇人数量占优,又如何能解今日之围?
想到这里,云菓心中焦急万分。随着火鸟攻守有序不断俯冲,前后不过盏茶功夫,又有数十条蛇人惨死于鸟爪鸟喙烈焰之下。村落里雌性蛇人似乎并没有战斗力,只能远远祈祷。看着族中男子一个接一个倒下,其中不乏自己的至亲好友,一时间悲啸冲天,怨气大盛。
所谓悲痛怨怼,原本只是有意无形的飘渺之物,然而云菓安璃同时惊呼,只见蛇人村落上空,不知何时竟笼罩了一层血红色云雾,这云雾翻滚激烈、波风诡谲,仿佛融入了无尽生灵血液方才化成。
紧接着,从天际之上好似裂开了一个豁口。云菓瞳孔一缩,原本无垠苍空里凭空而现一张旁礴巨嘴。这巨嘴发出桀桀瘆笑,如长鲸吸水一般将血色云雾吸入体内。云菓恍然大悟道:“是蜃妖!它在吸收自己肚子里生灵产生的情绪!”
眼下情形,即便阅历广阔如安璃也是头一遭遇见。
诡异如斯,苍茫大地里的蛇鸟纷争却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或许它们居住在这里成百上千年早已习惯,或许此时此刻它们脑子里只有将敌人撕碎这一个念头。
当一众蛇人死伤惨重的时候,祭坛中央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咆哮。
云安二人闪电回头,只见窜流不息的黑白清浊里,一个巨大剪影缓缓出现。
云菓极为紧张,又过了几个呼吸功夫,当所有清浊气体被那道身影吸入体内时,它的模样才完完全全显现在眼前。
那是一条长约十丈的黑白大蛇。只见它头生双角、眼操晦冥,朝天咆哮间,血盆大嘴獠牙炫光,其上萦绕着生生不息的清浊二气,若被咬上一口,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再看它伟岸身躯,每一丝线条都极富张力,每一片鳞甲都宛若万载坚冰。最夸张的是,距离蛇头一丈处的后背上,赫然生出两只硕大肉翅!
正当云菓怀疑这翅膀能不能飞时,大蛇疯狂嘶吼,从巨大身躯里喷出一道扭曲空气的极速音波。这音波朝天一闪,云菓甚至都没看清楚,下一刻只见连成一条线的几只火鸟凌空爆炸,一瞬间腥红血雾洒了整片天。
云菓瞠目结舌,“好厉害”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巨蛇背上发力,两片肉翅仿佛重获新生,在耀眼阳光下分离撑开,展开爆炸也是的飓风气流,紧接着朝天飞去。
“这才叫真正的遮天蔽日啊!”云菓兴奋大喊。
穗木大蛇翼展粗略看去超过二十丈长短,一扇之间虎虎生风,一扫之下火鸟退散。他好像进入了羊群的猛虎、又像游弋在池塘的鲨鱼。原本不可一世的火鸟在它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不消片刻便有数十之数折在它手中。
地面上不论是蛇人还是云菓皆高声欢呼,局面扭转,不禁叫人长舒一口气。
“别高兴太早。你看那边。”安璃冷言钻出,云菓眼皮一跳,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先前还在远在极目的火鸟群已经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加入战团。而更不妙的是,当中几只火鸟极为壮硕,纵然不及穗木那般强横,却也绝对不可小觑。
群鸟合流,二百之数。即便隔着遥遥几百丈距离,云菓竟然都能感觉到那股由无数翅膀搅乱的天风,若身在当场,只怕顷刻就要被吹飞。
在几只领头火鸟的指挥下,鸟群围而不攻,被当成威慑存在。而五头大鸟缓缓出阵,呈五芒星之势,渐渐朝穗木逼近。
大战一触即发,天地间只有翅膀拍动的声音,所有人都咽了一口唾沫。
只见穗木率先发难。它巨大的身躯就是最大的利器,不论翅膀上利若宝刀的鳞片,还是一击之下力逾万钧的尾巴,亦或是獠牙音波、口中灰气,无不是叫人惊悚动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