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辰攥着龚名的手,哑着嗓子,气若游丝地说:“对不起,我食言了……但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龚名低头看着贺辰闭着眼睛,表情痛苦,以为他是在说梦话,并没有往心里去。他把贺辰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去客厅的五斗橱里拿出医药箱,在里面找到了温度计。但药箱里却没什么感冒药,因为他很少生病,所以平时家里根本不会常备感冒药。
龚名拿着温度计,先回到贺辰房间,给他量体温。接着再返回厨房,去冰箱里找了些冰块,替贺辰物理降温。当他看到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字高达38.9时,龚名觉得光靠物理降温还不够。于是,他立刻换上衣服去楼下的药房给贺辰买了些退烧药和感冒药。
再次返回家中,龚名给贺辰吃了退烧药,又替他换了些冰块。全部折腾完这些,龚名厅里的时钟,已经快要12点了。他想等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再替贺辰量一次体温。如果还没有好转的话,他就要带他去医院了。
说起医院,龚名突然想到了雯姨。每到周日康复中心允许家属探望的日子,小辰都会过去陪雯姨呆个大半天。平时小辰最晚在中午之前也会到了,如果雯姨一直见不到他的话,估计是要担心了。龚名想到这里,便决定要赶紧给雯姨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随后,他便展开满世界找手机的旅程。他已经记不清楚最后一次通电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印象里他的手机已经好久没响过了。疯狂搜索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在昨晚扔进洗衣机的外套里翻到了自己的手机。幸亏昨晚他的拖延症发作,没有及时地去清洗衣服,否则他可能真要跟自己的手机永别了。
龚名从洗衣机里掏出手机的当下便发现手机已经停电关机了,怪不得他这么久都没听到手机响过一次。插上充电器,足足充了五分钟的电,龚名的手机才成功进行了开机启动。
龚名翻开通讯录,在寻找雯姨电话之时,发现张云超竟然在他关机的这段时间里,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这小子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龚名只犹豫了半秒,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先给雯姨打电话报备。
他在电话里告诉雯姨,“小辰这周有个钢琴专业考的模拟考试。因为忙于准备,所以忘记提前告诉您他这周不去您那里的事儿了。他现在正在等待考试,不方便用电话,所以托我告诉您一声。”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帮我照顾小辰啦!”雯姨在电话里再次向龚名道谢,看样子他对龚名的说法完全没有怀疑。
龚名随便客套地回了雯姨两句,便结束了对话。这之后,他又拨通了张云超的电话。张云超一接起电话,便对他怨声载道:“我说祖宗,你可总算开机了,你这一天神隐去哪儿啦?要是再联系不上你,我可就要报警了!”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别大惊小怪的!”龚名问张云超,“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我啊,打了这么多的电话给我?!”
“喔,差点忘了正事。”时间过去了一整天,龚名不问他,张云超都差点忘记他打电话找龚名是什么事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言简意赅地直接把结果告诉了龚名,“贺辰已经知道了你看过他帖子的事了。”
“怪不得……”龚名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恍然大悟。
他猛地想起刚才贺辰拉着他的手,说的那番“我食言了,不要赶我走”的话。尽管刚才龚名把它归结为梦话,可他的心底也隐约觉得,这句作为梦话来说未免说得也太真实、太利落了吧。原来真的不是梦话……
张云超在电话那端打断龚名的沉思,急不可耐地问他:“怪不得什么啊?”
“没什么。”龚名轻描淡写地搪塞掉他,而后又向张云超反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嗨,是我媳妇儿说的。”张云超叹了口气,替自家媳妇揽错道,“这事都怪我,就不该让他知道。你还不知道他那性格,纯良得藏不住一点事。他禁不住贺辰的追问,一下子全都招了。”
“没事,知道了就知道了吧。”龚名看得很开,“纸包不住火,这事儿本来我也不觉得能藏多久。”
“我知道你不会在意,但现在的问题是贺辰好像十分在意。”张云超告诉龚名,“我听杜加说,贺辰听他说完后,一直处于恐慌的状态。他一直在说不能再住在你家,继续给你添麻烦了。无论杜加怎么劝,贺辰都不听,这让他很头痛。我看还要你亲自跟他说清楚才行。”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龚名本想再等一阵子,至少等到他考试结束后再说,但现在看来他是没有这个余地了。
对于他这种赶鸭子上架,一点也不积极的态度,张云超是非常地不满,“还不是怪你一直磨磨唧唧地不说清楚,让人家一个孩子整天为你的态度忧心,现在搞得我媳妇也跟着负罪感满满。他说他清楚贺辰的家庭状况,明明除了你这里,他根本就无处可去,你……”
“行了,我会处理的。”龚名见张云超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连忙打断了他的絮叨。但在挂断电话之前,他不忘叮嘱张云超,“帮我告诉杜加,这事我没怪他。贺辰的事我也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与张云超通话结束后,龚名才终于串起来了事态发展的前因后果。贺辰昨晚见到他时惊慌地躲进了卫生间,大概是怕听到他说出赶他走的话。不知是他精神恍惚,还是强忍着不想被他怀疑,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