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捕头点点头,推开书房大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响,霍连诀放下了手中的笔。桌案上有一副新成的画卷,画上之人虽然身穿男装,却乌鬓如云,面若桃花。他望着画卷微微一笑,慢慢将它卷了起来,放置在桌案一旁。
他靠向椅背,伸展了一下手臂,望着邺捕头,沉声道:“何事?”
“大人.......”邺捕头一向声若洪钟,只是才吐出两个字,就被霍连诀狠狠瞪了一眼。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花怜月正侧身靠在软塌上酣睡,一个软绵绵的小女娃依在她的怀中,一双肉呼呼小拳头抵在她的胸口,同样也在甜甜的睡着。
邺捕头忙放轻了声调,道:“钟姑娘已经来了。”
饶是这样,花怜月还是身子微微一动,从梦中清醒过来。她揉着眼皮撑起身子,含含糊糊的道:“谁来了?”
从珊瑚软枕中刚刚睡醒,红润的菱唇就像初春桃花般娇媚。青烟一般的鬓发没有梳理整齐,丝丝缕缕的黏在她湿润的面颊上,似是巫山女神刚从襄王的梦里归来,那模样无限娇羞。
霍连诀微蹙浓眉,轻咳一声,对已经将视线避开的邺捕头道:“请钟姑娘在外稍等片刻。”
“是。”邺捕头心知肚明的笑了笑。他一拱手,转身大步出了书房,还不忘体贴的为他们关上房门。
“起来吧!有客人来了。”霍连诀已经踱步到塌前,他勾勾唇,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温和的道:“如此发乱衣散,真是太失礼了。”
花怜月一愣,道:“客人?什么客人?”
霍连诀牵着她在桌前坐下,随手取了一柄镂空兰花檀木梳,开始为她梳理发髻。慢慢道:“还记得那位西岭书院的钟灵秀姑娘吗?”
花怜月立刻露出恍然之色,道:“就是你前几日说的,被清平郡主家小世子瞧中,却不愿意嫁过去的那位钟姑娘?”
“不错,你的记性倒是挺好。”霍连诀微微一笑,道:“好歹西岭书院的钟院长曾经做过我几天恩师。如今恩师求到我跟前,我也不能不理会。只能答应让钟姑娘在衙门里暂时躲避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那位小世子想通了,不再继续纠缠,她就会回去了。”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花怜月玩着手中的衣带,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抬起小脸,好奇的道:“不知那个小世子长的什么样子,将这位钟姑娘吓得如此避之不及。”
她的脑海中却出现了钟灵秀那张素净美丽的脸,她咬咬唇,这样温婉似水的女人,大概会让大多数有眼睛的男人念念不忘吧!
霍连诀手一顿,檀木梳在她额头轻轻一击,淡淡的道:“管他长什么样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花怜月悄悄吐了吐舌尖,不满的嘟囔道:“人家只是好奇嘛!”心中却暗暗庆幸,还好她喜欢的男人选择性.......瞎了眼!
为她梳好头发,整理好衣裳。霍连诀又嘱咐道:“对了,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由我出面接待还是多有不便。这段时间,只能由你暂代女主人之职负责接待。”
“好!”花怜月浑不在意的一挥手,声音异常清脆爽快,引来他意味深长的一瞥。
钟灵秀一身素衣,细碎的刘海儿垂在额前,眸子漆黑,眼神深邃。她静静的看着书房的大门被重新推开,一位翩翩少年郎,分明是长衫飘飘,却步履轻盈,体态婀娜,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显是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女子走了出来。
钟灵秀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她上前几步,盈盈一福,道:“花捕快!”
钟灵秀是第一次踏入霍连诀的书房,于是好奇的张望了几眼。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只简单的放着书案,桌椅,软塌。几只装满公文的木箱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南墙下。
忽听阿黛小声惊呼:“这里有个好可爱的小娃娃。”
钟灵秀忙叮嘱道:“小声些,别扰了她的好梦。”
花怜月笑道:“无妨,这个小东西先前不小心吸了一点méng_hàn_yào进去,估计不睡上四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钟灵秀点点头,最后才将眸光投到霍连诀身上。她盈盈一福,柔声道:“见过霍大人,这几日只怕要打扰大人了。”
“钟姑娘不必多礼。”霍诀得体的微笑,虚扶了她一把,道:“只是这县衙一向欠缺休整,又没有丫鬟奴婢可供使唤,可能要委屈钟姑娘了。”
钟灵秀微微一笑,道:“霍大人也知道,就算是在书院中,我身边也只有阿黛这一个丫鬟伺候。到了这里依然是她,也算不得委屈。”
俩人又闲谈了几句,花怜月插不上嘴,就在一旁无聊的玩着桌案上的卷轴。谁知打开一看,恰好是霍连诀方才趁着她海棠春睡,临摹下的画卷。
她心中一跳,面上又不可抑制的飞上两抹红霞。她手忙脚乱的将画卷重新卷好,慌乱间差点打翻了一旁的青玉朱雀笔架。
此番动静不小,屋里其他四人,八只眼睛都好奇的望了过来。花怜月有些尴尬的摇着手,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看着她黑漆漆的两只爪子,霍连诀皱了皱眉头,无奈的道:“月儿,过来。”花怜月只得老老实实走了过来。他抽出一块柔软的丝帕欲给她擦拭。
她慌忙将手一缩,道:“你那帕子还是新的,用来擦墨汁太浪费了,等会我去弄些水洗洗就成。”她的眸光不自觉的瞥向一旁微笑不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