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次去医院,她得到了人生最大的噩耗。
人流途中她因为大出血而生命垂危,医生奋力抢救才挽回她一条性命,却冷着脸告诉她,她体内的白细胞和红细胞比例异常,造血干细胞的造血功能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医生的表达含蓄而婉转,她却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血癌,她从来连想也不敢想,癌症却在十几亿人口的基数中偏偏挑中了她,临幸了她。
命运何其玩弄,它随意安排,然后任其沉浮。
后来在与病魔抗争的日子,季子诺也慢慢明白,在脆弱的生命面前,她那所谓铭心刻骨的爱情是多么一文不值。
她愿意傻,席佑愿意走,可是,爱情当真如同戏言吗?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
这次也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生命中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执恋,她需要亲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以作终结。
季子诺垂着头,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席佑本想继续开口,一抬头,手中的香烟顿在了空中。
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原本永远绽放着纯洁的笑容,这次相见,却是饱经沧桑。分别的这些岁月,他对她的一概不知。
心底有一抹异样的情愫升起,席佑赶忙移开视线,不知不觉间,手中的香烟已经燃了小半截。
一抹陌生的感觉从空气中溢出,季子诺终于舒了口气,抬起头来,故作轻松态:“你呢?做大明星感觉怎么样?”
“也还好。”席佑随意地应了一声,拍了拍掉落在裤子上的烟屑,然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他本是从苏浅昔身边支走子诺,然后来拖延时间施行洛萱的计划的。
可为什么心底有了别样的感情?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陌生又茫然。
真是该死。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再次凝肃了下来。恰在这时,门外几个醉酒的男人勾肩搭背走过,他们正低声议论着什么,声音不大,敏感的字眼却不偏不倚闯入了季子诺的耳中。
他们在讨论——苏浅昔和凌辰。
听到那两个名字,季子诺浑身一怔,赶忙拉开门跑了出去。走廊里突然闯出一个人,那几个男人吓了一跳,站定后才发现是刚才桌上的老同学。
其中一人松懈地笑了一声:“嗨,季子诺啊,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旋即几人失声大笑了起来。
季子诺皱眉,她无暇和他们玩笑,仰头质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他们企图蒙混过关。
季子诺却不肯善罢甘休,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一字一怔。
几人红着脸面面相觑,一人揉了揉鼻子,小心地朝四周打量一圈,上前攀到她耳边,一脸猥琐道:“大家刚才在讨论苏浅昔呢!你猜猜,大学那会传出的她的床照,男主角是谁?”
脑袋里轰然炸开,季子诺眸中闪过一抹凌厉,脑袋发热,她一把上前揪起男人的衣领:“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那人虽然醉酒,脑袋却没被完全冲昏,被季子诺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么一揪,马上来了脾气:“现在装什么姐妹情深啊?当初苏浅昔被人那什么的时候,就你躲得远远的!以为谁不知道似得!”他一把甩开季子诺的手,嫌弃地整了整外套。
另一人讥讽地笑了笑,附和道:“就是,还有你季子诺,你以为你是什么干净人?你死皮赖脸追着席佑不放的事以为我们不知道似得,我看你和苏浅昔一样,都是为了钱不要脸的——”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在席佑突如其来的拳头中,这一记重拳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捂着吃痛的脸颊,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
席佑一把拉过季子诺,将她拦在自己的身后,双眸之中怒火中烧。
气势制胜。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后退了几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撒腿就跑。
耳边终于安静了下来,季子诺望着挡在自己身前高大的席佑,突然一股难过涌上心头,她吸了口气,感觉呼吸有些急促,紧接着便感觉有液体顺着鼻子流了下来。
她眯了眯眼,有些头晕目眩,席佑胸中的怒气还未消散,转过身来,本想开口安慰,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两股鲜血正顺着季子诺的鼻子往下流,她伸手摸了摸,满手鲜红,垂眸看了看,然后迎上他的目光,勾唇一笑,紧接着身子开始摇摇欲坠。
席佑蓦地瞪大了眼,指间的香烟顺势掉落在地,他箭步上前抱住了正在往下坠落的子诺。
“子诺,季子诺,你怎么了?!”
她的鼻子还在不断往外冒着鲜血,他手忙脚乱地用手去堵,不一会儿,米色的袖口也被染成了鲜红刺目的颜色。
“来人啊!快来人!”席佑失声大喊,模样陌生而狼狈,可四周包厢内欢声笑语,根本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咬了咬唇,一把将子诺打横抱起,大步向酒店外跑去,无意识间,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
“席佑……”季子诺低声叫他的名字,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抚上席佑的脸颊,“我对不起浅昔,这是报应……”
冰凉的脸上传来子诺掌心的温度,腥咸的血味盈满了整个鼻腔,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颤,他一贯喜欢干净,本该嫌弃地推开,可是此刻拥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