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仙侠修真>王国血脉>第583章 哪怕是陛下,尤其是陛下

泰尔斯神情麻木地走出审讯安克的牢房,精神恍惚。

在拉斐尔和诺布面前,他依旧本能地维持着身为星湖公爵的体面和气度,一举一动优雅稳重——他还记得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记得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如何因权力地位而非具体内容,从而影响深远,后果难挽。

这是他的幸运,更是他的诅咒。

但当秘科的两人迎上前来,恭敬不减(却疑虑难消)地问王子“他对您说了什么”时……

“没什么,”泰尔斯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沉稳自若,一如既往:

“他只是心有不甘,乞求活命。”

拉斐尔和诺布都没说什么。

然而荒骨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得更久了一些。

诺布打量四周的神态,也更认真了些。

但那都不重要了。

【马车将散,君欲何为?】

【抓紧你的剑。】

奄奄一息的安克拼尽力气从嗓子里撕扯出的话语,如跗骨之蛆般萦绕他的心头,时时回荡,震耳欲聋。

“请跟我来,殿下,出口在这边。”

在神思不属的泰尔斯面前,诺布恭谨行礼,谦卑低调:

“按照规矩,我们不能原路返回。”

但拉斐尔出现在他和泰尔斯之前,不咸不淡地瞥了诺布一眼:

“我送他出去就行了。”

诺布微笑点头,并不反驳,他身后的戈麦斯则来回望着两人,偶尔偷偷地瞄泰尔斯一眼。

但泰尔斯不在乎。

少年仅仅记得,当时的自己礼貌而谦和地谢过诺布和戈麦斯,在他们恭敬顺服或受宠若惊的眼神下,机械地离开。

“你说,你今天才开始负责审讯?”拉斐尔细细地盯着一脸平静的诺布。

“确然。”望着王子离去的背影,诺布微笑点头。

拉斐尔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安克。

“真幸运。”

荒骨人冷冷道,转身跟上王子:

“真凑巧。”

诺布不卑不亢地行礼,送走拉斐尔。

唯在对方身影消失的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奇异。

“很好,这麻烦的王子终于走了。”抹了抹汗,像是大考完毕的胖子戈麦斯扯了扯围裙,带得肥肉一阵抖动,转身看向赤身luǒ_tǐ的安克,开心地抄起一把钳子: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正题了,瞧我不把他狠狠榨干……”

“戈麦斯。”

“是?”

诺布回过头,面无表情:

“停手。”

戈麦斯举着虎牙钳走向安克,笑到一半就僵住了:

“好嘞我这就——诶?”

诺布一脸淡然,拄着拐杖走向昏迷的安克: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给他上硬刑,也别再用剥夺睡眠这样的软刑,必要时甚至要给他止痛。”

戈麦斯满面不解:

“那……该怎么问话?”

诺布摇摇头:

“就当我们现在是警戒官,把审讯停留在语言上,这就够了。”

日久共事,戈麦斯读出对方淡定却坚决的语气,稍稍犹豫: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回到王都,又好不容易遇到这件事关西荒的大案子,若不趁着这个机会立功……”

“我们已经立功了。”

诺布看向门外的黑暗,再俯身观察他们的囚犯,目光闪烁:

“就在刚刚。”

已经立功了?

戈麦斯眨了眨眼睛,心有不甘的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可你不是说了,这家伙一定还有所保留或隐瞒,说不定有大料?之前的审讯人已经快把他弄坏了,我们得赶在他彻底坏掉或者被送上绞架之前问出点东西来,让汉森勋爵——”

“不,”诺布再次打断他,握着拐杖直起腰来,“相信我。”

“他不会死的。”

在戈麦斯不解的眼神下,诺布瞥了一眼遍体鳞伤几无完肤的安克,幽幽道:

“不是今天。”

泰尔斯面无表情地走在秘科昏暗的地下走廊里。

但他却感觉自己站在刃牙营地的鬼王子塔上,承受着寒风瑟瑟,飞沙侵袭,手心冰凉。

【他告诉我,万一我不得不用上这个筹码的时候……】

拉斐尔走在他的身前带路,背影幽幽。

【一定要把它交给您……】

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过一道又一道关卡,在迷宫似的地下走廊里穿梭。

可泰尔斯已经不关心了。

【也只能交给您。】

泰尔斯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

他的眼神穿越走廊里的漆黑,恍惚间投射到千里之外的西荒,那位面貌可憎,特立独行,时常喜欢恶意大笑的贵族。

仅仅在数个月前,他还在自己的面前侃侃而谈,指点江山。

表现得独树一帜,忧国忧民。

但是。

为什么?

他是安克的幕后之人。

他把能压制西荒诸侯、自毁长城的筹码,交到自己的手里。

交到一个……璨星的手里。

泰尔斯咬紧了牙齿。

他一开始并不明白,浑身焦躁。

但当他稍稍醒悟之后,却更为焦虑,心神不定,忐忑不安。

为什么?

西里尔·法肯豪兹。

这自以为是又故作高深的老混蛋。

他凭什么这么做。

他以为自己是谁?

他有什么权力?

他有什么道理!

他——

“哇哦,莫拉特的蛇崽子。”

一个北地口音的男声从一扇牢门后传来,把泰尔斯拽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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