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门顿时小了下去,瞬间挤出笑脸:
“啊,误会,误会……”
女人低下头,恶狠狠地骂自己的女儿:
“我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不安分!又拿了人家什么东西了,啊?妈妈教过你多少次?就算再想要,也不能随便拿人东西!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品德!快,交出来!向哥哥道歉!”
“不劳烦心,她什么都没拿。”
泰尔斯微微一笑,松开右手。
名为阿蕾莎的女孩儿哭着扑进母亲的怀里,不忘回给泰尔斯一个与她母亲同出一辙的、恶狠狠的眼神。
“怎么了亲爱了?”仿佛戏剧一般,一个邋里邋遢的流氓恶声恶气地走来,身后汇聚着五六个同样不怀好意的混混或流浪汉:
“听说,有人欺负我们的女儿?”
泰尔斯微微蹙眉。
听见男人的声音,女人立刻本能变脸,重新凶恶起来:
“好哇,既然她什么都没拿,那你这就是冤枉好人!我跟你讲哦,永星城是有王法的!我们穷是穷,但是人穷志不短,尊严是无价的,你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所以就是你们?”流氓挖着耳朵走来,眯眼斜视泰尔斯:
“仗势欺人,当街污蔑我的女儿是小偷……”
但下一刻,哥洛佛干脆利落地转身举臂,一拳挥出!
砰的一声,领头的流氓飙着血飞出两米,倒地不动。
在围观者的惊呼声中,他身后的同伙见势不妙,顿时四散。
女人见状一颤,声音又低了下去。
“啊啊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您多多包涵哈,”她一边谄媚道歉,一边狠狠抽了阿蕾莎一巴掌:
“她啊从小脑子不灵光……”
三人相对无言,看着女人一路骂骂咧咧地拖着女孩儿钻进小巷里,不一会儿又出现在另一对路口上,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哥洛佛和科恩的眼神下,没看成好戏的路人们失望叹息,纷纷扭头离开。
泰尔斯叹了口气,继续方才的话:
“当然,这地方也不像你想象那么安全,尤其在你渐渐对它失去戒心的时候,就像……”
“就像大荒漠。”
出乎意料,答话的人居然是科恩。
泰尔斯和哥洛佛齐齐扭头。
“既危险,又安全。”
只见警戒官望着那个牵着女儿,鬼鬼祟祟盯着街上路人的流莺,默默出神。
科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反平时的跳脱:
“既不危险,也不安全。”
“你去过荒漠?”僵尸缓缓问道。
科恩摇了摇头,并不答话,显然兴致不高。
泰尔斯也想起了什么,颔首道:
“就像世上所有人们只闻其名,不知其实的彼岸与远方。”
“即便我们跟那儿只是一墙之隔,咫尺之遥。”
却有如天堑之远。
云泥之差。
科恩闷闷不乐地回过神来:
“话说回来,我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泰尔斯观察着警戒官的反常举动,淡然一笑:
“有答案的地方。”
科恩和哥洛佛齐齐皱眉,不得其解。
一头雾水的他们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子身后,深入这片越发复杂危险的街区。
哥洛佛在西环区的红坊街长大,但他对下城区的街市知之寥寥,而科恩虽然供职警戒厅,可他看上去也并不熟稔此地,两人一路上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反倒是泰尔斯穿街走巷轻车熟路——他本就熟悉此地,在“永不迷途”的帮助下更是得心应手,毫无滞涩。
“这该死的泥,路政资金都被狗吃了吗……殿下,我能问问吗,这里明明是下城区,”在第三次把靴子从泥坑里拔出来之后,科恩狼狈地问道:
“但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另一边,哥洛佛不言不语,只是粗暴地踹开一块挡路的石子,跟上王子的脚步。
“我没跟你说吗?”
泰尔斯随口扯谎,面不改色:
“璨星王族都有神灵的祝福与庇佑,永不迷途。”
咦?
“祝福?庇佑?永不迷途?”
科恩挠了挠头。
这么说,我家老头子又在骗我?
小时候,他明明告诉我说,璨星王室背负的是永恒的诅咒……
“所以,跟紧我,别走丢了,”泰尔斯不知怎的想起了黑径里的旅途,他一振斗篷,跨步向前:
“有些路就像人生,一旦被落下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哥洛佛想起了什么,但沉默寡言的他只是拉紧了斗篷。
“所以,您说,要到这里来寻找答案?下城区。”科恩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防范着糟糕堪比刃牙营地的路面。
泰尔斯点了点头。
“老实说,我这一天过得很是跌宕起伏。”
“希望和灰暗交替,顺利与挫折同行,惊喜交加,悲欢相连。”
泰尔斯一路向前,熟练地穿过几个门洞,幽幽地道:
“就像我过去的几个月,过去的六年,过去的……整个人生。”
哥洛佛和科恩一怔。
“告诉我,你们见过希望破灭,走投无路,于是干脆抛下一切,麻木不仁的绝望之人吗?”
少年前进着,望着满大街的腌臜嘈杂,翘起嘴角。
科恩眼珠子一转:“还真见过不少——”
哥洛佛眉头紧蹙:“有——”
双方的话音同起同落,他们不由住口,瞥了彼此一眼。
“嗯?”泰尔斯心不在焉地催促道。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