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仲秋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就按她的意思办。
贾氏的如意算盘落空,免得不咬牙切齿,但她掩饰得极好,很快就抓住了甄榛话里的关键,“榛儿能拜赵先生为师,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府里也好办一个拜师宴,别亏待了赵先生。”
“昨天中午。”她特意点明了时间。
贾氏几乎是下意识的瞥向秀秀身后的春云,春云被贾氏这一眼看得心慌,不由抓紧了衣袖,头埋得死死的。
贾氏笑了笑,没再说话,手里的丝帕被紧紧拽着。甄榛看在眼里,勾了勾嘴角,转回看着甄仲秋,“父亲,如果没什么事,女儿先回秀风院了。”
甄仲秋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
她盈盈施了个礼,从容淡定的转过身而去,那姿态优雅悦目,自成大家气派。玲珑的身段渐渐走进一片明媚的阳光里,有一种蒲苇之柔韧,又有一种磐石之坚定。
甄仲秋看着她远去,眼中光影交错,飞快的闪过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从大厅回到秀风院,这一路上,与来时一般,同样遇到了许多下人。
宴会上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城,甄榛被宣帝看重,可能成为太子妃的流言经过几番加工,已经变成宣帝钦定甄府二小姐做太子妃,如此渡了层金,所有人看甄榛的眼光已经多了几分敬畏,凡她所经之处,都远远的让开一条道,生怕会冲撞了未来的太子妃。
甄榛这两天没出秀风院,所以没人敢去打扰她,但是作为二小姐贴身婢女的秀秀与春云,明显水涨船高,阿谀奉承的人一下多起来,秀秀为此没少抱怨。
看着越发谦卑的下人,秀秀是怎么说来着的,“一群苍蝇,无往不利,哪里有好处就飞到哪里。”
什么烂比喻,说那些人是苍蝇,岂不是在间接的说她是那啥。
相比之下,春云倒是挺受用这种待遇。以前她进甄府便直接被派到了秀风院,那时候甄榛母亲还在,但那也是她们最为艰难的一段日子。衣食用度虽然十分充裕富足,但是出了秀风院,甄榛这个二小姐都会被恶奴欺负,更何况她这个小小的新进婢女。
所以,当初她远走南方的时候,春云跟着她离去,虽然有些不大乐意,但是比起在甄府受尽欺压,外面没有那么多约束,主子又待她不错,总归要好一些。
春云这人有点好吃懒做的小毛病,脾气还有些急躁,但是对于才失去母亲,又孤身远走他乡的甄榛来说,能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无疑是她最亲密的伙伴——甄榛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眼下这样被人奉承的日子是从未有过的,无怪乎春云会乐在其中,两天下来,脸色红润不少,整个人都光彩焕发,竟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
夜里下了一场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还残留着些许湿润,迎面拂来的清风凉意丝丝渗人,路旁的草木似乎在一夜之间开始变黄枯萎,有了几分肃杀之气,不知不觉,秋天的气氛一下浓起来。
从大厅走出来,春云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春云。”甄榛叫了她一声,没听到回应,便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第十八章有匪君子
春云恍惚的向前走着,猛地撞上跟前的秀秀,吓了一大跳,慌乱间撞见甄榛那双剔透如水的眸子,刹那间,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都叫她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以至于近两年有心事的时候,不敢看着甄榛的眼睛,好像那双眼睛,可以透视一切般。
她连忙低下头,避开那令人心悸的眼神,余光瞥见一脸不满的秀秀。
“小姐叫你好几次了,你在想什么?还差点撞上我!”
秀秀又在吓唬人。
但是因为她之前的心不在焉,春云并不知道秀秀这是在讹诈她,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阵心虚,连忙摆手:“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小姐方才叫我有什么事?”她对着甄榛笑了笑,却显得有些勉强。
收回目光,不再瞧得她心慌,甄榛的声音随意而散漫,“也没什么,不过突然想起来,春云你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吧?”
这个年纪,已经蹉跎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华,若非家世好的姑娘,很难再寻得良配。
似乎因甄榛这句话意识到什么,春云身子一僵,连忙道:“春云愿意一辈子守在小姐身边,只要小姐不嫌弃春云。”
“留在我身边不一定是件好事。”甄榛深深地看着她,眸子里映出春云低垂的脑袋。又心虚了么?
“眼下已经回京了,倘若你有好的归宿,小姐我定然会为你准备一副好嫁妆,难为你……难为你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嫁人?
春云愣了一下,忽然发觉这个词竟有些陌生。
其实早两年她就已经想过无数遍,虽然她是个侍婢,但照着她这般相貌,甄榛待她也不薄,要在南方嫁一个平实的好人家并不是问题,可是……见识过京城的繁华,那偏僻的江南小城如何也看不入眼,加上还有人给过她承诺,待回京后给她一个好去处,后来心思便渐渐的淡了。
她猛地想起来,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二了。
因为压制得太深,乍然想起来,她一时有些茫然,怔怔的望着甄榛,那绫罗绸缎的光鲜,那金饰玉钗的光彩,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