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儿。”甄容上前两步,走到甄榛的跟前,笑意柔柔的看着她,轻声说道,“到那么晚不见你,我便想你定然是一路走上来的,后来听秦嬷嬷说你果然是走来的,你身子素来不好,倒真是难为你了。”她说得情真意切,端着一副长姐的风度,看似在寻常的关心自己的妹妹,但言下之意已经向大伙表明,尤其是大公主,甄榛来的这么晚,是因为身体不好,是有原因的。
一字一句,都是在为甄榛开脱。
这明显惹得甄颜不高兴,只是碍于大公主在此,只好强忍着没发作出来,大姐也真是的!干吗总是帮那个小贱人!那小贱人根本就不领情!
甄榛确实没有领情,听了这一番保护的话语,她看了也不看甄容一眼,只低垂着眼眸,淡淡到了一句,“还好。”
甄容由来富有令名,在同龄贵女中极受推崇,她的一片好心好意却被甄榛弃之如履,这让几个贵女看在眼中,都不由对甄榛生出了几分不满。
然而,甄榛并不在乎。
似乎已经习惯她这样的态度,甄容并不以为忤,淡淡的笑了笑,眉目之间流露出些许落寞,转瞬即逝,却不知外人就算看不到她的神情,却也能感受到她的心绪,而这一切自然而然的也归咎于甄榛身上。
“惜月,原来你在这里,可真是叫皇兄我好找呀。”沉默间,一个晴朗的男子声音从青松扶疏间传来,那声音犹如琳琅珠玉相撞,悦耳动听,虽不见人,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人含情款款的微笑。这笑容是柔和的,温润的。如果说韩奕的笑是晨间的暖阳,微暖还凉,丝丝沁人,那么这个人就如同那暮时的朝霞,同样微暖还凉,却绚丽夺目。
听到这美妙的声音,几个贵女都有些意动,连甄颜也不例外,唯独大公主的脸色垮了下来,似乎来者是个混世魔王,会扰乱这里的一切。
这个声音……甄榛眉头一皱,接着心头一紧,这人不就是那日中秋皇宴上,让宣帝找钦天监给她算命的皇子?
“六皇兄,你怎么又来了?”大公主没好气道。
原来他是六皇子燕嗣宗。
说话间,燕嗣宗已经分花拂柳而来,依旧是那般面若冠玉,端的是那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的气度,一双丹凤眼波光潋滟,多情更似无情,却是一眼就可以勾了人的心魂。
也怪不得甄颜见到他会这般少女怀春,尊贵的皇子身份摆在那里不说,单是这一副好皮囊就不知让多少少女芳心错付?
只不过……
甄榛特意看了眼甄容,发觉她虽然也是脉脉的温柔含笑,却不见半点情动。
甄容这样的女子虽是有才,却还不至于眼高于顶,看不上这世间男子。这六皇子生得这般好模样,难得才名在外,却为何她一点意思也没有?何况贾氏那点心思,就不信甄容半点也不知道。难道是因为甄颜先看上了,她不愿与自己的亲妹妹抢?还是,她看上的不是六皇子,而是八皇子?
其实在贾氏,甄容与甄颜之间,她最看不懂的便是甄容。像这样有才能有资本的女子,却无欲无所求,如仙女般的出尘脱俗,似若只应天上才有。但是,这世间不会有这样从无所求的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每个人总有一样东西,是想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的,甄容不会没有欲求,绝对不会!
收回目光,感觉那六皇子越走越近,甄榛眼观鼻鼻观心,只恨不能当个隐形人——总觉得这个六皇子是个祸害。
“你能来,为兄就不能来?再说你这次来枫山可是有任务的,为兄还不是担心你无法完成任务,才特地前来相助的嘛,真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叫为兄我好是伤心啊。”他笑吟吟的说着,眸光一转,便落到了甄榛身上。
甄榛低着头,就是不看燕嗣宗。
寻常女子被这么一个陌生男子盯着看,还是如此漂亮的男子,怕是早就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自处,然而甄榛也是有这本事,或者说是脸皮够厚,她不想搭理对方的时候,任是对方如何反应,她也能十分淡定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是……甄二小姐。”他的声线如泉水滴落,在人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酥/酥的,麻麻的,最后四个字很轻,轻得好像情人间的呢喃,若非甄榛靠得近,不会听到他说了什么。而两人现在这幅模样看起来,仿佛在咬耳低语,情态十分亲昵。
甄榛只觉得背部有几道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射的体无完肤。
这人果然是个祸害。
甄榛面无表情的退后两步,想与他拉开距离,却没想到他也跟着走上两步,神态更显亲昵,甄榛想再次后退,却听到他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这一问,成功的让甄榛原地打住——
“你可知道,钦天监换人了?”
燕嗣宗一瞬不瞬的看着甄榛,似要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感觉到他探寻的目光,甄榛的心思虽然动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一点变化,她又往后退了几步,朗声道:“臣女甄榛见过六殿下。”
就算他知道了什么,那又如何?与宣帝说那钦天监欺君?不,他不会这么做,外人以为宣帝暗指她是未来的太子妃,燕嗣宗要是这么急于推翻她二十岁前不能婚嫁的谶言,宣帝会怎么看他?
有些事情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