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我坚持不住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倾泄在墙壁上,照亮了昨天晚上黑如墨汁的房间。
脑海中的记忆不断闪过,我痴痴的笑着,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夭折命了,我就可以和别的孩子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儿啊!
我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找点吃的。
昨天晚上就没吃饭,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刚准备推门出去,老妈端着饭菜就推门进来了,不过她刚一进来,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浮肿,红红的,就跟刚大哭一场似的?
“老妈,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张口便问。
老妈勉强勾了勾嘴角,“你姥爷他……额,没事,先吃饭吧!”
“姥爷他咋滴啦,是不是胃病又犯了?大舅子家不是有止痛的药吗?再不行,我们就送姥爷去大医院给看看,这病别拖了!”
老妈逃避着我直愣愣的目光,摇了摇头,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那句话说完:“你姥爷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老妈眼睛一闭,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心中的不安豁然开朗,我的头顶仿佛有无数道道惊雷同时炸响,整个身体失去了力气,一头栽倒,却被老妈眼疾手快给接住了,碗…碎了一地……
我拼命挣脱老妈的怀抱,踉踉跄跄的跑出门,奔着姥爷的房间跑去。
我家院子里站了了很多人,有熟人,也有没见过的,他们都熙熙攘攘的坐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同时还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见到姥爷安详的躺在床上,心里好难受!
几年过去,这才刚见了一面,结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老天爷瞎了吗!
狗子跑了过来,擦掉我脸上的眼泪,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猴子,你别太伤心,村长一辈子做好事,不会下地狱的,肯定会去天堂,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嘛!你说对不对?”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他们都瞒着我,为什么?”
我茫然的抬头看着他,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一股无力感让我头痛欲裂,一下子又昏死了过去。
我本就是个药罐子,身体脆弱得很,哪里经不起如此严重的打击?
这一次倒是晕得很干脆,连翻白眼的动作都省了,两眼一闭就不省人事了。
天黑时我醒了,一个人靠在墙壁上回想着往事。
老妈把事情都给我交代了,我也知道了一切。
姥爷是因为我而去世的,那个鬼差本来是要来抓我的,结果我被大姥爷做法隐藏了,姥爷做了我的替身,为我渡过此劫。
一命换一命!
可是……老爹老妈他们为什么要骗我,说什么让我安心待在屋子里,说什么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结果呢?
是姥爷去替我去了!
我是姥爷唯一的乖孙儿,他老人家从小就很疼我,从不嫌弃我给家里带来的麻烦事儿。为了给我治病,不辞辛苦为我奔波;为了给我补身体,打猎时被熊瞎子拍下陡坡摔成重伤,躺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走路;为了让我被天天关在家里不觉得孤单无聊,还会放下老脸陪我捉迷藏,给我扎竹老鼠,竹马,还有大风筝;还有……
如今,姥爷又为了我而死,再也不能听见他在门外笑呵呵冲我招手,说:“乖孙儿啊,别淘气了,爷爷给你煮了好吃的,快来尝尝,饿坏了爷爷会心疼的!”
我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就跟决堤的河水一样,不断流淌着。
我就是一个不幸的人,从小就没让老爹老妈还有姥爷省心过,时时刻刻让他们为我担心着,睡觉不敢睡太死,做事不敢离我太远,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我的视线。
可是,熬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躲不过去,虽然死的不是我,却是我最亲近的姥爷。
双手胡乱的抓扯着头发,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一刻,我感到无比的无力,无比的痛苦,无比的悔恨。
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什么都还原了,就算夭折又怎么样,大不了投胎转世再来一回!
呵呵……不可能了!
从那以后,这件事就成了我心中的隐痛,藏在心里永久的记忆,不敢去触及,也不愿去遗忘。
时间慢慢推移,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又过了很久,我已经十四岁了。
老爹老妈也不再紧紧的看着我,给了我梦寐以求的自由,我也变得更加的成熟。
六年的时间过去,老王伯伯的事情已经淡出了我的世界,我想,他应该不会再纠缠我了吧,或者已经被大姥爷给制服了?
反正我再也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那年,零六年冬季,这是一个新的一年,我带我沉重的心情回到了老家。
其实我不喜欢回到这里,因为每当我看见这栋陈旧的空荡荡的房子,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姥爷。
如果他还在,应该会很开心的笑着,把我们迎进屋里去,在给我们煮上一顿美味的猪肉炖粉条吧!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都是回忆!
大姥爷从对面走了过来,把我们迎了过去,自从姥爷走后,他也搬出了祖屋,在对面搭了一个屋住下了。
想来他也一直责怪自己当初做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