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放下茶杯,用心思索海星天之主方才所说的一切。
这位修为大宗师境的圣母推测,面对强悍的魔龙之王,除非孟太虚、段千华出现,才有获胜的把握。
魔龙之王修行了数千年之久,五百年前被擒获之时,也只能镇封在伏龙柱上,等待漫长的岁月摧毁它的魔魂龙魄。
然而,月月却无意中解开了那道封印……
时至如今,他们都想不通,月月用的什么方法,就连万花圣母这样的强者,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他们只能知道,月月殿下因为“蟾宫折桂”之时所受到的创伤没有完全复原,但更深层的疑问依旧没有答案。
其实当年镇封魔龙之王,主要还是依靠那条黄金妖龙之血。
只有以妖龙血脉克制魔龙之血,加上当时两位修行者无上元气,这才将魔龙之王封印在伏龙柱上。
虽然禁魔殿有强大的法阵守护,也是以妖族黄金巨龙之血为印,所以法阵对月月起不到任何作用。
本来旧伤未愈,心智恍惚,加上感受到那神秘的力量召唤,月月很轻易就跨进那个几百年都无人能跨入的禁魔殿。
然后妖族血脉如同点燃的星辰……
闻诏而来的顾怀远沉吟良久,眼光从外面旗甲鲜明的玉林禁卫军身上掠过,看着神色如常的皇帝陛下。
“陛下,以夫子的修为,纵然无法擒获那条魔龙,想必也自保有余。”
李隆基霍然道:“朕心中有数。只是担心魔龙之王找到魔尊,魔族死灰复燃,到时候生灵涂炭……”
原本镇定自若的皇帝陛下说到这里,再也无法保持那份皇家的雍容之态。
他的声音流露出沉重的意味。
“那时候,朕就是千古罪人!”
“讽刺!真是极大的讽刺!”李隆基冷笑道:“龙门大试‘烧尾宴’,却纵飞了魔龙之王。”
花厅内恭敬肃立的学生以及大唐朝官,个个默不作声。
得知消息,姚采薇早已赶往轩辕山,临走时,都没来得向指挥禁卫军的父亲说一句话。
天色渐渐昏暗,已黄昏。
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高力士面带喜色一步跨入暖阁。
“陛下,田飞将奏报,月月殿下已经救了下来。”
李隆基神情一动,问道:“魔龙可曾制服?”
“这个……魔龙逃脱。”高力士说完,抬起眼眸,小心望着皇帝陛下。
“知道了!”
年轻的皇帝陛下颓然坐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浓重的忧虑之色。
礼部尚书吴赐荣上前一步,奏道:“陛下,臣建议斩杀焉知国公主,以谢天下!”
李隆基沉吟不语。
顾怀远白了吴赐荣一眼,心道真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贪官,忍不住反驳。
“吴大人,陛下方才所言难道是对牛弹琴?”
按照大唐律令,御前供奉没有权利干涉朝政,顾怀远也是豁了出去,因为有些话,他不说,此地没有人敢说。
“夫子也说此是天命,跟任何人无关,况且即便是楚映月殿下没有放出魔龙,也会有其他人。怎么能将过失推给一个柔弱的女子?”
吴赐荣并不搭理,依旧奏道:“臣年长几岁,也精研术数易理,略懂休咎,陛下英明神武,岂能因此而蒙尘。”
尚书大人说得很含蓄,言下之意就是把放出魔龙的罪魁祸首正法,将皇帝陛下的过失推给月月殿下承担。
他依旧从容奏道:“魔龙升空,魔族崛起,天地间杀伐之气将会笼罩,想必焉知国北域神王也不敢逆天而行!”
“陛下!”吴赐荣近前一步恳求道:“牺牲一个女子,换取天下太平,臣以为此乃上策!”
“住口!”李隆基勃然大怒,“这是朕的过失,岂能推给别人?别说是焉知国公主,即便是某一平民,朕也一视同仁!”
顾怀远心神激荡,素来耿直不懂变通的御前供奉立刻高声道:“我皇陛下正气凛然,且惧邪魔外道?我大唐有此明君,必将万世长存!”
李隆基颇为意外,向茅山派这位被排挤出来的修行者望了一眼,心想,这个老顾为人耿直,来到宫内数十年,从未赞扬过任何人,没想到这一次倒是破天荒地。
这样想着,年轻的帝王瞬间恢复自信。
“朕有‘剑境第一,道门无双’之天剑宗,有富可敌国之千山步家;有大唐双青的国师、天师;有渊博如海的夫子;有繁星闪烁的海星天,还有百万雄师,有无数忠心不二的大臣武将,何惧之有!?”
田千峰步入花厅,将大战魔龙情景详细说明,皇帝陛下神情镇定,吩咐摆驾回宫。
陛下一走,大臣们纷纷告辞。
深谋远虑的步家家主送走皇帝之后,想着二年之后的约定,虽然明知道卓藏锋在势力上根本无法同自家相比,还是极力拉拢在场文武官员。
每隔几年,步怀山都会赶到京城,上下打点,所以三品之上的官员都对他客客气气,固然是由于拿了人家银子,更多还是他们步家有这个实力。
“吴相,到时候还请助小儿一臂之力。”
尚书在盛唐王朝通常被视为宰相,吴赐荣在步家家主面前不敢摆弄官威,客客气气拱手。
“步老吩咐,吴某怎敢不遵?”
吴赐荣拱手告辞,步老爷子又满脸推笑走向其他官员。
步世殊望着父亲谦恭的神态举止,忍不住眉头紧皱,出于礼教门规,他没有胆量上去规劝父亲。
临走出乌府,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