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的脸从黑洞洞的厢房钻了出来,身后隐隐绰绰的,隐约有几个婆子,林嬷嬷的脸有些显白,严厉的道 :“都给我回屋去,魏紫和香榧被一只耗子吓着了,有什么可看的?”
林嬷嬷一向出现都是在点卯责罚时出现,这一乍突然在小丫头厢房里,不免引人猜疑。但是迫于林嬷嬷平时的威严,此时并无人敢异议的,只行了礼退了回去。
扶风透过林嬷嬷身侧的门缝看去,里面黑黢黢的,并不能看到什么,开着的门犹如一个巨兽张着的大嘴,阴森恐怖。
几人跟着众人退回来,各自回了厢房,未风把门一关,背靠着门板,一动也不动。卢风呆呆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玲珑满脸的惶恐,只轻轻拽着扶风的袖子,双手略微有些发抖,低声问扶风:“也不知道香榧怎么样了?”
扶风也不好说,只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思量,虽说现在丫头们都当作姑娘一般教养,但改变不了乡野出生,哪个小姑娘不是从小看着耗子长大的,会因为一只耗子就吓着了?林嬷嬷想必也是一时急了,竟扯了这么个借口。
扶风一时心里有些着急,香榧心直口快,心思又浅,和屋里魏紫二人得罪了管房的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引起的。说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吧?
扶风一时也拿不准,这两天沉浸在各式各样的功课里,没有仔细探听香榧的事情,今天连林嬷嬷都惊动了,想必是了不得的大事。眼下,也不能知道得更多了,只等明天天明,若是见不到香榧,林嬷嬷应该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卢风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未风小脸煞白,袜子都未脱,就躺在床上拉着 被子盖了头脸。玲珑和扶风二人也各自静静歇下。
当夜里,前院花厅,郭总管对着站在一旁的林嬷嬷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你这个管事嬷嬷到底是怎么当的。”
林嬷嬷面无表情的道:“是老身失职,原想着那俩丫头是个灵活的,舍了金雀,换下来便是了,谁料金雀心思也狠,说了那起子话给两个小丫头听,这才吓坏了来求我,金雀知道坏事,这才投了缳,也是个作死的,还废了两个苗子。”
郭总管道:“这也罢了,只是这话到底还不能让小姑娘些听见,年纪还小,掌不住事,别又损耗了,误了家主的大事,我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林嬷嬷这才道:“老身晓得。”
郭总管扬了扬手,林嬷嬷便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次日卯时刚到,几人都翻身爬了起来,一番收拾后都速速的往敞厅去。一路上也遇到两拨小姑娘,大家都神色惶惶,见面也并无多话。只觉得到了敞厅事情就有了答案。
扶风几人到了敞厅,目光扫了一下厅里,并未发现香榧和魏紫的身影,心里一沉,只怕是不好了。
卯时二刻,众人齐聚后,有那相熟的,不禁低声的交换着信息,敞厅里悉悉索索的小声说话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林嬷嬷这才领着两个小丫头进了来。
众人都以为林嬷嬷会对昨儿的事作一番解释,然而并没有。林嬷嬷身边的小丫头照例拿起花名册点名。点完名就又径自出了门去了,仿若林嬷嬷的存在只为了听丫头念一圈名字一般。
有细心的如扶风一般的人发现,丫头念名字的时候是自动跳过了香榧和魏紫的名字,仿若从来没有过这两个人一般。
众人站着一声不吭,待林嬷嬷一出门,便又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有那胆子大的就问一直在旁边立着如菩萨一般的秦姑姑,“秦姑姑,今儿怎么不见香榧妹妹和魏紫姐姐?”
秦姑姑脸一板,少见的严肃冷脸:“不该晓得不要去晓得,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众人听得又是一凛,默默的闭上了嘴。
当日的早课众人都有些心思不定,有个小姑娘还把砚台碰倒,洒了计数童子半身的墨。又有描红描错了字,被司书当场指出来,羞了一脸的。
大家都有些惶惶然,莫名其妙的少了两个人,林嬷嬷等人却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好不容易的捱过了早课,午膳时分,管事丫头也都自己用膳,有那胆子肥的人还是低声讨论了起来。
“听说昨儿个死了人了?”
“什么?”
“是真的,说是管房的金雀大丫头挂了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