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晓的话道破了夏耳最不想去正视的心结,他站在葵晓的几步之外一动不动着。
葵晓看不清夏耳的神情,他的眼上沉着额发的残影,他的杀气正在凝结,四周的气流随之沉缓,隐隐绕绕、不聚不散。
时间在僵持中一秒一秒的划过,终于他抬起了头,葵晓看得清清楚楚夏耳的眼中分明是嘲弄。
他将刀尖指向了自己,嘴角似扬非扬着,开口道:“今后你我什么也不是,你和她,少惹我。”
夏耳说完就转身走向了刺牙,不紧不慢的收好了腰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葵晓牙间作响,夏耳,你他妈好样的!
这样的一句话对葵晓而言重过他的了刀尖,他俩从记事起就没完没了的死磕着,曾把彼此揍到过半死,也曾让彼此恨到过踢被,更曾为彼此义无反顾的扛过鞭子、挡过生死。
他们是天生的对手,却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可如今一旦事关尾幽,彼此的过往就都成了折纸叠塔,风现即覆。
葵晓不理解现在的尾幽之于夏耳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事情怎么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明明这两人亲近也不过才是最近的事,却抵过了他俩自小的一切......
夏耳趴在刺牙的背上,他的意识在飘着,有关于尾幽与葵晓的记忆在散乱中不停的拼凑着,这两人的相处从来就是那样的随意,好像他俩清楚彼此的想法,好像他俩原本就是认识的,而那时的自己在尾幽的面前却还是混小子一个。
夏耳记得那个阳光熏沐的午后,尾幽在溪边清洗着裙边,自己就将染血的武器丢到了她的身旁,血色淌着水流润开,飘飘荡荡,缠绕了她指尖的清澈。
只见那双小手拨了拨水,就捡起了其中的黑金匕首。
这把匕首是夏耳所有武器中最小巧的,可当它被尾幽握在手中时却显得突兀而沉重。
纤白的指尖泛着水光,与阴沉的匕首纠结在一处好似冰漾,夏耳的眼神就迷在了那指尖上,人发了痴。
“你玩不了这个,大小、重量都不称手。”葵晓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一边清洗着血污的双手一边对尾幽说道。
“刀柄是稍微宽了点,但我觉得还可以,还不至于玩不了。”尾幽摆弄着匕首回道。
“那是因为你没真正去用过它,等你用过就知道了。”葵晓说着就从腰护里抽出了刃刺,递到了尾幽面前:“你试试这个。”
六棱锋的刃刺,形如冰锥,在尾幽的指间翻飞着,像游蛇一般窜动而灵活,的确是更适合她。
等夏耳缓过神时,葵晓与尾幽的交谈声早已是渐行渐远了,溪边只留了自己和静卧在草地上的黑金匕首......
天还没亮尾幽就钻出了帐篷,人浑浑噩噩的走到了湖边。
长裙被她褪到了脚下,齐臀的白色衬裙在冷风中贴着皮肤。
整整一夜她的长发都没有干透,那潮气包裹着她往皮肤里渗,身体本来的温度被寒意压着,但此时的她就是想感受更冰凉,当针扎的湖水没过胸口时她倚靠到了湖边,人像是没了灵魂的娃娃,神情空洞着。
尾幽在心里洗着牌,催眠着自己再一下下就会好,等到天光大亮她就再也不去想那个人了,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从来她就是自己面对,以后也只能靠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身体好似感觉不到温度了,像融进了湖水,又像不再其中,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她犹如人在镜中,能看到镜外的生动,却呼吸不到一丝鲜活......
当曙光在天边露出一线时,尾幽的眼前突然高溅起了水花,一时蒙住了她前方的视野。
属于自己的静谧被毫无预计的打破,尾幽顾不上别的,急忙用手去擦干眼睛,视线还没来得及恢复,她就感到两肩碰触到了温热。
尾幽反射性的缩起肩膀,眼睛顾不上去看别的就先捉向了那突兀的热源,但映入视线的却是印记。
她的眼神顺着这张狂的印记一路向上,满臂的图腾跋扈着攀裹到了对方的肩头、直蔓到了他的胸口。
辉已绽晓,如屏似障的笼上四周,将湖岸边的俩人彻底的揽入了其中。
橘晔暗自微讶的打量着尾幽,她在这儿有多久了?自己居然是靠近岸边时才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并且不是靠感知,而是靠眼睛。
橘晔在湖中游荡了半夜,此时的气息正是难稳,水珠顺着他蜜色的短发滴滴而下,他克制的压抑着呼吸,可即便是胸膛只有微微的起伏,那水痕还是不得不屈从着鬼斧的健硕,叫嚣着少年的十足野性。
随着他的唇角微动,被含在口中的项坠就滑落到了胸前,而尾幽的眼神就顺着那坠子的轨迹定到了橘晔的胸口,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再动了。
看着眼前的项链,尾幽脑中闪过的全是“那条项链”,她过去从没有在意过那个,现在却连上面最小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故意不去看,却是在心里看了无数遍。
自己昨晚怎么就扯到了项链上呢?是因为他那样轻易的就和她撇清了关系,自己就要彰显比他还决绝,更压上他一成,找回那时先开口的面子。
但现在,她即使再不情愿都要承认,在她心里根本就不想把项链还给夏耳,还给了他他还能干什么,除了拿去送给别的姑娘他还能拿它做干什么。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既然以后再没关系了,就没必要这么的“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