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摄时间上,濯易给了足足两月,刚好拍到年前杀青。
签约后一周行程繁忙,见制片人见导演见编剧,但凡对方有约,濯易都欣然前往。
严彬跟着一起行动,越发觉得他们家濯濯有点儿不对头,每日乘兴去败兴归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儿太过明显?
这不,刚从包厢出来,他脸上勉强维持的笑意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程途中。
濯易望向窗外,漆黑的夜晚,天上没有星子。
他才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天真。
原来这份邀约并不能代表什么,一如最初的《尾簪》。
是他太过兴奋,太过抱有期望,所以才会觉得失望,说不出抱着什么期待的失望。
保姆车一路行驶,盏盏路灯转瞬被抛在脑后。
濯易靠在车窗,寒意随风扫在他面颊,格外的阴冷……
晚上十点整。
家具摆置偏复古的书房内。
周子舰坐在书桌一角,他低眉吹了吹浮在茶杯上的一团热气,轻笑着抬头,看向对面从忙碌里掀眸的女人,“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才能别那么工作狂?也要有些个人生活才是。”
“好。”许念颔首答应,搁下手中钢笔,弯唇问,“怎么今儿突然就来了?”
“自是找你有事。”搁下茶杯,周子舰熟知她性格,总是看起来温和的答应你所有的劝解,可骨子里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任何改变,谁说都这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不绷得那么紧……
“你说。”许念眼神示意。
拿她没辙的转到重点,周子舰思忖着道,“之前跟你提过,电影还有几天马上开机,演员工作人员皆已到位,但取景地出现了点问题。”
“怎么了?”许念挑眉。
“为了营造氛围,故事中心地点选的是一栋爬满绿萝的别墅,但不知是不是前儿下了场初雪,绿萝瞬间坏了大半,蔫蔫的,叶片泛黄,估计是不成了。”
“那怎么办?”蹙眉望向对面男人,许念触上他眼神,蓦地一顿,她率先挪开目光,顿了好几秒,才低声道,“不合适,那是我个人产业。”
周子舰应声,试探的道,“也就拍一两个月,那里现在并没人住。”
“不。”拒绝,许念排斥的低眉,她重新拾起笔,平静道,“那里不行,要不推迟开机时间,期间费用我挪给你。”
“嗯。”起身,周子舰望着她,“那再说吧,既然这样,我就回去抓紧时间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景地。”
“慢走,我让爱姨送你……”
“不用。”摇头,周子舰转身走了几步,突的侧眸,他朝书桌前低头看不清神情的女人道,“你别太为难自己,有些东西不是这样封闭储存就能到永远,心里记得就够了。”
“你说得对。”扯了扯嘴角,许念笑得有些勉强。
周子舰知道她这又是明显的表面应和,内心呢?
“你别只是嘴上承认,要心里也说服自己才对。”周子舰拉开书房门,叹了声气,同她告辞,“我先走,你早些休息。”
颔首,等他远去,许念怔了半晌,她拾起笔,放下,又拿起,重复数遍,心已经彻底乱了……
三日后。
许念终于下定决心。
她把钥匙交给周子舰,只嘱咐不要损坏任何内部设施,其余并未多言。
“开机发布会你来么?”周子舰看了眼掌心的一串钥匙,问她。
“不了。”摇头,许念笑道,“预祝你们顺利。”
话是这么说,可到了这一日,她上班时竟然有些走神……
许念有点儿后悔了。
后悔那么冲动的把钥匙给了他。
心神不宁的坐了片刻,许念拿起包,蹙眉去停车场。
遥控解锁,她坐进驾驶座,迅速。
高速公路通畅无碍,足足行了三个多小时,抵达目的地。
坐在车内,许念看了眼腕表,下午五点多,发布会大概已经结束,所以,她也不清楚自己匆匆过来是为了什么!
目光投向车窗外,许念心情复杂的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
除却医院,小宇在这里渡过了生命中的最后六年,但——
但因为此处离市区路程太过遥远,她从前每个月大概只能过来一次,偶尔深更半夜接到电话就必须匆促离开。好几次,她下楼走到庭院,一回头,就看到他站在阁楼窗前,绿藤萝在月光下摇曳,他抬了抬左手,摇晃着与她告别,一根根长藤萝半遮住他瘦弱的身体,恍惚的映衬出他勉强带笑的嘴角……
喉咙口灼烫。
许念难受的伏在方向盘上。
她对他心有愧疚,可是……她也很难熬!没有了他,日子越发难熬!
“砰砰砰。”
陡然间,车窗被捶得铛铛作响,力度之大,甚至让许念觉得车身都在颠簸摇晃。
她闭了闭眼,尽量控制住崩溃的情绪。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窗外声音越发沉重,好像她再不做出点反应,车窗就要被生生砸开。
顾不得再整理掩饰,许念猛地抬头,双眼通红的瞪向窗外的……男人。
一瞬间,彼此都怔住。
许念率先回过神,她烦躁不耐的吐出一口浊气,伸手将凌乱长发用力的往脑后捋,她眼角泪痕还来不及擦净,看起来狼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