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伽以一种果不其然的眼神看了苗氏一眼,看的苗氏心里咯噔一下,可转念一想,就算江妙伽不满又如何,眼瞅着要嫁人了,江家可没钱出嫁妆。况且那江沉虽说现在还没被抓,但是也是早晚的事,也许江沉犯的事比她家老爷还大,到时候连累他们就不好了。好在江妙伽并未哭着喊着求着不跟陈家走,这让苗氏松了一口气。
江妙伽眼瞅着苗氏眼中闪烁,心里冷哼一声,自然明白她心里想的龌龊,恐怕还巴不得她大哥犯个更厉害的罪名,被弄死呢。可惜苗氏傻,看不明白,而她的亲爹也被抄家吓昏了头。她大哥既然没被抓,又怎么可能事后再被定罪呢?
陈家后来的翻脸无情,江妙伽还觉得情有可原,毕竟是江家连累了陈家,所以她倒宁愿跟着陈家也不愿再和苗氏等人有任何瓜葛。
现在机会来了,江妙伽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何况,她就算再一次哭着喊着求着估计苗氏和她爹也不会心软,甚至苗氏会因为她的苦求而变本加厉。
毕竟,流放之家做了军户日子可不好过,多个闺女到时候出嫁是要搭上嫁妆的。
让她跟着陈家就不同了,江妙伽和陈又文本就定了亲,让她跟着也说的过去。
苗氏话一出口,江氏沉默了,似乎也在考虑这件事的有利性。
苗氏趁机开口劝说:“妹子,咱们两家现在已经备被抄家了,虽然是江家的不对,可事已至此,咱们还是考虑长远的好。你们家去了西北也是军户,我们也是,日子定然不好过,哪里有钱再为又哥儿娶房媳妇?又哥儿和妙伽也是亲亲的表兄妹,在一起过日子总好过外面找的村姑吧?”
她见江氏有些松动,便凑近江氏以两人才听到的声音继续游说,“我今日就说了,只要你们带着她走,聘礼啥的你看现在的情形也还能省下,直接省下娶媳妇的钱啊,到了地方你们找个机会摆桌酒席就算完事了,而且他俩本就有婚约,感情也好,总比外面的强吧?”
江氏皱眉考虑,看看江妙伽,以前虽然不大满意,窝窝囊囊的样子,但是儿子喜欢她也不说什么,现在两家都被抄家了,今后却是也如苗氏所说,倒不如就将她带着.....
大不了少给她口吃的就是了,就算路上饿死了,那也不关她们的事,不是吗?
苗氏见江氏眉头松开便知有戏,便跑去和江长封说了。
江长封从抄家的打击中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脸上一片灰败。
以前他就不是个称职的父亲,现在定然也不会突然变得有人性,只是没多久便点头答应了。一个成年的闺女罢了,他江长封最不缺的就是闺女,更何况是一个马上要嫁人搭嫁妆的闺女。
自始至终,两家人都没有问过江妙伽的意见,便将江妙伽的归属问题做了决定。
正在这时江沉来了。
两家唯一没被流放的一个人。
非但没有被流放,甚至作为探花郎还被授予了官职。
今日自己家人流放出京,自然过来相送。
当然值得他相送的只有江妙伽一人,可他的到来让陈家人对江家的怨恨更上一层楼。
凭什么江家的大少爷没被抄家流放。
凭什么江家都抄家了江沉还被授予了官职。
凭什么被连累的陈家就不能幸免。
凭什么陈家大少爷就不能幸免?
陈家人看着江沉是很怪异的,本来已经认命的心又愤慨了起来,一双双眼睛如刀子般射向江家,恨不能将江家人身上戳个窟窿。
苗氏怕江氏反悔,赶紧推着江妙伽往陈家那边撵,“今后你就是陈家人了,生死有命,与江家再无干系。好好跟着你姑母还有表哥过好日子吧。”
江妙伽被她一推,踉跄几步摔在地上,正好看到江沉。
苗氏一转头却见继子突然来了,心里咯噔一跳,生怕江沉出来阻拦。可又一想,也许继子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也说不定,毕竟江氏是他们的亲姑母又早有婚约,继子肯定会选择陈家。
“沉,沉哥来了,来给我们送行吗?你看,你妹妹和又哥儿本来就有婚约,也不能因为现在这事耽误了不是,让妙伽跟着你姑母总好过跟着咱们去岭南不是。”苗氏僵硬着脸,有些热切的看着这个继子。
江家唯一没被抄家的人,现在来送他们,或许能给点好处?或者路上打点一二?
苗氏转头便忘了被她推出去的江妙伽,一头热情的巴结曾经自己看不起不看在眼里的江沉了。
江长封见儿子还知道来看自己家人,心里觉得宽慰,此去岭南天长路远,少不得花销,儿子既然没事,总能给点吧,不然路上怎么过呀。
江沉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继母当成拖油瓶一样推给了陈家,上前扶起踉跄着倒在地上的江妙伽,低声问道:“哥哥无能,只能看着你去受苦了,你愿意跟着父亲,还是姑母?”
他的眼睛不瞎,这么多年也看透了人情,即便是亲姑母,即便是曾经疼爱过他们的姑母,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妹妹能不受苦。
江妙伽扶着哥哥起来,一直冷静的眼中总算有了一点柔,她摇了摇头,“哥哥,我愿意跟着姑母一家去肃州。”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上辈子死在肃州,她这次自然要从肃州爬起来,让给过自己难堪的人感受一下难堪才行。“
江沉看着一夜间似乎长大坚强的妹妹也没有多怀疑,只以为是抄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