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蹲得时间太长了,郭氏起身的时候不由得晃了晃,幸亏身后的张嬷嬷及时扶住了她,这才没有失礼。

老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绝口不提,只抬眸睨了她一眼,冷冷道:“知道为何要找你来吗?”

郭氏垂首:“儿媳不知,请母亲吩咐。”

汪嬷嬷刚刚说的那些话最多只是一个借口,郭氏还不会傻到老夫人的这番用意都看不清楚。

派人宣她来松鹤院随便让个丫鬟就行了,可老夫人却偏偏让汪嬷嬷亲自来跑这一趟。

用意为何,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要护着潘景语!

郭氏正敛着眸子暗地里腹诽之际,老夫人了然的目光忽然犀利无比地朝她射了过去。

郭氏只觉那道阴森的目光仿佛在她的胸口处开了个洞,将她心里所有见不得人的想法全都曝光在了阳光下面。

半晌,老夫人的声音沉了几许:“郭氏,我前脚才同你说让你对大丫头好一点,多带她出出门,你后脚就想着法子来整人。这是在表达你对我的不满?”

不敬婆母——

这顶不孝的大帽子郭氏怎么敢戴?

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仔细地将话在心里斟酌了一遍,顿了下,道:“母亲,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儿媳了!想我嫁到潘家二十多年,什么时候不是任劳任怨?不是劳心劳力地为潘家打算?”

郭氏这话并没有半分夸张,当年如果没有郭氏娘家的相助,潘礼可能连如今这一个小小的青州城守备都捞不着。

也就是现在郭家没落了,否则郭氏绝不可能在老夫人面前这般地忍气吞声!

郭氏抬眸觑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这才拿帕子拭着眼角继续道:“景语那丫头自小顽劣,我又念着她到底不是我亲生的,这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可如今她到底是年纪大了,再过一个月翻过年就到十五岁了,但是却连个婆家都没有说着。儿媳,儿媳这心里也着急呀!想着怎么着也不能再让她就这么继续胡闹下去了!”

郭氏说着,就捂着胸口“嘤嘤嘤”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老夫人却是接过汪嬷嬷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郭氏在那演苦情戏。

看够了,便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往旁边的桌上一磕,郭氏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身子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哭声就这样很突兀地停了下来。

老夫人冷嗤道:“郭氏,在我面前,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你之所以处处针对大丫头,不就是一直在怀疑她是礼儿和雪莲的私生女吗?”

老夫人娘家姓路,她口中所说的雪莲正是她的亲侄女,名唤路雪莲,也是和潘礼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

当时,为了自己的仕途,潘礼娶了家世雄厚的郭氏。

但是没想到几年后他竟然悄悄地将路雪莲养在了外面,后来虽然被老夫人早一步知道大义灭亲将路雪莲送走了,可是郭氏还是听到了风声。

那个时候郭家势力还在,郭氏闹得很凶,最后是因为潘子韧莫名其妙地得了怪病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而算起来,如果路雪莲被送走的时候身怀有孕,就应该是潘景语这个年纪。

所以,这些年就算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过多次,潘礼也始终矢口否认,但郭氏心里的那根刺就是拔不掉。

老夫人心里叹了一口气,平心而论,郭氏这个儿媳妇很合她的意,就算路雪莲是她的亲侄女她也站在郭氏这边说话——

因为她的儿子潘礼需要一个郭氏这样能干知礼的贤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郭氏膝下没有一个健全的嫡子……

不过现在也不说这些了。

郭氏在生潘淑仪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但好在她还算识趣,主动提出当初潘礼求娶时永不纳妾的事情不再作数,后来还主动挑了两个庶子养在跟前。

所以,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对郭氏怎么样,但潘景语这件事情上她必须要好好地敲打她一番,省得她拖了自己儿子的后腿!

老夫人放缓了些脸色,看着郭氏道:“这些年你对大丫头做的那些事我便不再计较了。但是——从今日起,不许你在针对她!若是你不能像对淑仪那样对她,就像以前那样就行!”

郭氏不敢明着拒绝,但死死地咬着唇瓣,手里的帕子几乎就要被她给绞碎了,心里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昂起脑袋开口问道:“母亲,儿媳不明白,既然您和老爷都说和潘景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何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她?还让儿媳对外说她是我的女儿,让她占了淑仪潘家嫡长女的位子?还有,为何您突然对她关心了起来,还要叮嘱儿媳多带她出去见人呢?”

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为潘景语是潘家的血脉吗?

这些话,郭氏憋在心里十几年了,有很多次都忍不住想冲口而出,每次都是被她硬生生地给憋回去的!

当初要不是老夫人和潘礼一力施压,再加上那会儿郭家刚好出了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接受潘景语的,更别提将她当做自己的嫡长女来养了!

老夫人转过头朝汪嬷嬷看了一眼,汪嬷嬷会意,转身进了内室。

见郭氏还跪在地上,老夫人捻了捻手里的紫玉佛珠,让张嬷嬷将她扶了起来在下首坐了下来,神情严肃地问道:“你可知当初礼儿为何要给大丫头取名为‘景语’?”

郭氏摇摇头,她对潘景语厌恶得很,自然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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