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有的人而言,不过过眼云烟;而于有的人来说,那是至关紧要的时间。
楚綰是渴望了解秦甫沅,但是从另一面而言,如果了解,意味着秦甫沅不开心,那么她情愿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可是这一次,虽然无法解释驸马复杂的行为,但是她却清楚,这不是以往那些能撒个娇就改变的事。一如当初母妃死前将自己送去德妃娘娘那里;又如父皇宣布自己的婚事时;还有这时候,她能做的唯有换个乐观的心态去接受。
“綰儿只求,驸马还能记得,驸马是綰儿的夫,是綰儿的天。”楚綰在秦甫沅臂弯中蹭了两下,抿了抿唇后,用肯定的语气说,“不要因为平日里綰儿说多了,驸马便不放在心上。分明…句句都是綰儿的真心。”
“殿下所言,甫沅自然会放在心上。”怀里人把脸扭开,只能透过发隙看到那只呈红的耳,叫秦甫沅不禁多看了两眼。从第一次见便是那般胆大直接的公主殿下,平日里也那么没遮拦的,却总是在最认真真挚的时候觉着害羞,还会犯别扭。
秦甫沅自小被当男生养育,长大后又刻意随族兄锻炼,身子骨自然是比常人硬朗几分。长公主第六日来见秦甫沅,来得很突然,易桦苓在花园里抚琴,而秦甫沅则捧着书想着事、随意在周围走走停停。
发现长公主,还是因为易桦苓停了琴声,秦甫沅收了书,连忙走过去施礼。
长公主看她无论是气色或是精神都好了不少,轻笑着点了头,摆摆手示意免礼,“本宫这几日一直心有歉疚,便是来这府上,也担心什么时候荣安会闹着将本宫赶出去。”
“长公主殿下说笑了。”秦甫沅早从调儿那里大概了解到了情况,虽然奇怪长公主是何时发现、又为何帮她隐瞒,但现在看长公主并不准备揭穿自己,那她也并不需要太过慌张。说来奇怪,分明更早之前,因着调儿她日日不安,甚至一时还有了歹念;可是当有了一月限制,再与楚綰约了五日后,秦甫沅反而没了半分紧张,反而多了几分放手一搏的洒脱,甚至还觉得心安。
大概,是清楚意识到了,那些轻易能知晓秘密、又握着秘密能轻易杀死自己的人,却一直没有把秘密放出来,那么,相对应的,便说明她还不至于死。更何况,现在秦甫沅这个人的生死权,分明是送到了荣安手上才是。
楚曌笑着任秦甫沅思考,视线落在易桦苓身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易桦苓未戴面纱,那张完美的脸蛋此时正正好清晰呈在长公主面前,轻轻一笑,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直直地望了许久,说话间都带着一分被惊艳后的愉悦,“这位…可是传闻中那位才名在外的易大家?”
“奴婢易桦苓,拜见太华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方才秦甫沅与长公主说话,易桦苓并无法插嘴。
只因长公主身份尊贵,从阶级上位同后妃,不过毕竟是母辈的人,所以楚曌还是尊重长辈们的;而到了兄弟姐妹中,哪怕是太子,也只是占着男子的便利,最后堪堪与长公主同位。在对各种位尊者行礼时,都是分着次序来的,秦甫沅是荣安公主的驸马,女子中能一同与她施礼的,只有荣安一人,这便是夫唱妇随。而易桦苓有奴籍,又不是妾,自然是不能一块行礼。
楚曌还是保持着那般笑容,点头扶起易桦苓,“方才走在外面便猜着是不是易大家,甚至还驻留了一会,就怕这般进来之后,便听不到了。”
“长公主殿下实在是谬赞了,大家这二字,从殿下口中言出,实在叫奴惶恐。”易桦苓不着痕迹地松开了长公主的手,往后微退一步,头垂着不再抬起。秦甫沅在一旁猜着或许易桦苓会不会是心里难受了,毕竟大家一词,在许多人嘴里,不过是对一个清倌的抬举罢了,其中有几分嘲弄几分提醒,想来并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接受的事。
“易姑娘实在是太谦虚了。”楚曌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跟着便又笑道,“此前听闻,易姑娘整日蒙面示人,都只是猜着好看,到底还是没想到,面纱之下是这般仙容。本宫何其有幸,只是偶然一见,便能见易大家的真容!”
“以前便觉得易姑娘挡了容貌有些可惜,不过摘下后,又总觉得不习惯了。”秦甫沅也笑了。
“有什么可惜的说法,奴自然所有行为皆由大人所言,非要说是为哪般,倒只能说,皆因曾经不过是些无奈之举。更遑论殿下所说的仙容,分明,殿下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姿。”易桦苓语气平平,换了心思敏感的人听来,大概还会觉得这是讽刺。
秦甫沅听见,心下有些担心,无论是易桦苓的语气,还是最后那个词,只在一旁瞧着长公主,准备察颜行事。只是长公主的气度,看来并不狭隘,反倒还笑得更开心了,“易大家果然有大家风范。
跟着,又听见长公主说,“只是方才本宫心中便有疑云,不知为何,一见易姑娘,便觉得似曾相识。只是本宫又认为,若是之前有幸见过易姑娘这般容貌,理应难以忘记才是,怎会这般迷茫?或许,妹婿也会有这般感觉吗?”
秦甫沅闻言愣住,跟着便是苦笑,“甫沅不知殿下所言之人是怎样的,如何能有感觉?”
长公主却是不置可否,“摸不准啊!难不成是梦中仙子?”
“殿下…恕甫沅愚钝,这是风趣话?”秦甫沅皱眉,觉得气氛古怪,又难懂长公主深意。